經過連日的奔波,魏忠賢終於在許顯純的護衛下,返回了京城。


    看著麵前巍峨斑駁的高大城牆,魏忠賢的心裏也是唏噓不已。


    “幹爹,我們還是快點入宮吧,陛下還等著您呢。”


    許顯純騎馬來到車架旁,對站在那裏的魏忠賢低聲提醒道。


    後者點了點頭道:“走吧,是殺是刮,就看這一遭了。”


    ……


    紫禁城,乾清宮,冬暖閣。


    “皇爺,魏忠賢回來了。”


    收到消息的王承恩,來到朱由檢的身邊,輕聲向其稟報道。


    後者正在寫寫畫畫的手一頓,頭也不抬的對其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稍頃,魏忠賢就在王承恩的引領下,來到了冬暖閣。


    “奴婢魏忠賢,拜見陛下,陛下聖躬安!”


    進入暖閣,魏忠賢當即叩首道。


    朱由檢放下手裏的朱筆,起身來到魏忠賢的麵前,低頭看著對方。


    “砰!”


    忽然,朱由檢一腳踹在了魏忠賢的肩膀上。


    後者直接倒飛出去,嘴裏吐出一口鮮血。


    突然的變故,讓王承恩以及伺候在旁的宮人都愣在了那裏。


    魏忠賢落地後,悶哼一聲,但旋即又趕緊爬了起來,膝行到朱由檢的腳下,連連叩首道:“奴婢有罪,請陛下責罰!”


    “知道朕為什麽要踹你嗎?”


    朱由檢此時的聲音很是清冷,讓魏忠賢不由感到一陣心悸。


    “奴婢……奴婢……”


    聽見朱由檢的問題,魏忠賢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


    朱由檢沒好氣的擺了擺手道:“皇兄正值春秋鼎盛,一次落水,竟是讓其駕崩,你就是這麽護衛皇兄的?”


    “廠衛在做什麽?”


    “你魏忠賢在做什麽?”


    “混賬!”


    “砰!”


    朱由檢越說,情緒越是激動,最後竟是大聲喊了出來。


    接著又是一腳,踹在了魏忠賢的身上。


    後者再次被踹翻在地。


    不過,這次他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嚎啕大哭起來:“先帝!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保護好您,以致發生此等天崩之事!”


    接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撲到朱由檢的腳下,大聲哭嚎道:“請陛下治罪,奴婢願去伺候先帝於九泉之下!”


    朱由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重新回到桌案後坐下。


    “當初給皇兄進獻靈露飲的,是你的人吧?”


    朱由檢的語氣,聽不出悲喜,但卻讓魏忠賢的哭嚎戛然而止。


    “陛下,奴婢對先帝忠心耿耿,絕對不敢做弑君謀逆之事呀!還請陛下明鑒!”


    魏忠賢滿臉驚懼的對朱由檢辯白道。


    對於這一點,朱由檢是相信的。


    魏忠賢,乃至整個閹黨的權勢,全部來源於自己那位皇兄,如果皇兄駕崩,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


    這樣的情況下,說魏忠賢謀害了天啟皇帝,簡直睜眼說瞎話。


    “皇兄駕崩前,對朕說忠賢可計大事,你覺得皇兄說得對嗎?”


    朱由檢端起桌案上的茶盞,輕抿一口,語氣平淡的問道。


    魏忠賢聞言,心下一喜。


    他知道,自己這條命應該是保住了。


    “陛下,先帝謬讚了,奴婢就是皇家的一條狗,用來看家護院的。”


    魏忠賢忙是亮出了自己的態度。


    “指望你看家護院?哼!朕害怕有一天也會像皇兄一樣,死的不明不白。”


    朱由檢這話說完,暖閣內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接著,魏忠賢忙是以頭叩地,大聲道:“奴婢誓死護衛陛下周全!”


    就連王承恩也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有些嘶啞的喊道:“誰敢傷害皇爺,奴婢就和他拚命!”


    “朕不聽這些屁話!”


    “魏忠賢,既然皇兄信任你,臨終前還交代朕委任與你,那朕也可以試著相信你。”


    “你剛才也說了,你就是我皇家的一條狗,狗要是不能看家護院了,那就隻有一條路,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


    魏忠賢這下子徹底的放下心來。


    朱由檢滿意的點頭道:“這紫禁城自成祖皇帝至今,已兩百餘年,是時候好好打掃一番了,你說對嗎?魏公公。”


    “奴婢下去就著手清理大內。”


    聽話聽音,魏忠賢自然知道皇帝是什麽意思,忙是對朱由檢叩首道。


    “好了,下去吧,廠衛還是交給你,司禮監秉筆,你也兼著吧。”


    朱由檢敲打了一番魏忠賢後,又讓其官複原職,也算是一種施恩了。


    要知道,魏忠賢之所以權勢滔天,就是因為這兩個職務。


    一個是東廠廠公,是刀把子。


    另一個是司禮監秉筆,是筆杆子。


    正是身處這樣的位置,才讓他可以和整個文官,乃至士紳集團相抗衡。


    朱由檢將這兩個職位重新委任與他,也是想讓其替自己衝在前邊。


    就像是天啟皇帝所說:“吾弟當為饒舜”。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朱由檢這幾天也認真的思索過,在他想來,天啟這句話,絕對不是說自己的弟弟可以成為堯舜那樣的先賢。


    而是在提醒,提醒自己的弟弟,要像堯舜那樣垂拱而治,身為皇帝不可輕易下場。


    第二句:“忠賢可計大事”,應該就是讓魏忠賢頂在前邊,真有大事,可以用魏忠賢的性命來平息朝野壓力。


    再說魏忠賢,見自己這麽簡單的就過關了,心下也是欣喜不已。


    忙是恭敬施禮道:“奴婢多謝陛下隆恩!多謝陛下!”


    說完,魏忠賢緩緩起身,佝僂著身體,向著殿外緩緩退去。


    而就在此時,朱由檢卻是忽然轉頭對王承恩問道:“王大伴,客氏現在哪裏?”


    聽見這句話,魏忠賢的腳步一頓,猛地抬頭看向朱由檢。


    不過,旋即他又忙是低頭,放緩了自己的腳步。


    他知道,皇帝這句話絕對是說給自己聽的。


    王承恩一愣,旋即回道:“秉皇爺,客氏已經被趕出宮闈,現在京師暫居。”


    說完後,王承恩還看了眼魏忠賢。


    朱由檢緩緩點頭道:“想來,朕之皇兄也是可憐,不知在九泉之下,身邊是否有個知冷知熱的體己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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