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女真人現在在哪裏?”


    哲布尼反應過來後,對宰賽問道。


    一邊問,他還一邊把自己腰間的彎刀給抽了出來。


    “坐下!”


    宰賽對其厲聲嗬斥了一句。


    也不怪哲布尼這幅做派,主要是翁吉拉特和建州女真,那是真的有血海深仇。


    前文就說過,在翁吉拉特最鼎盛的時期,宰賽曾經率領一萬騎兵,相應大明的詔令,對建奴發起過戰爭。


    但最後卻是以戰敗收場,就連宰賽自己都做了建奴的俘虜。


    後來還是宰賽的叔叔炒花,當時的內喀爾喀首領,親自帶著內喀爾喀諸部的台吉、貝勒前往後金,並承諾歸順後金,才保住了宰賽的性命。


    所以說,翁吉拉特和後金之間的矛盾,幾乎是不可調和的。


    哲布尼被自己的阿布訓斥後,雖還是有些憤憤不平,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重新坐下。


    宰賽的長子額楚,見自己弟弟坐下,這才對宰賽問道:“阿布,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急什麽?漢人有句話叫奇貨可居,現在女真人和漢人的使臣都湊到了一起,那看看他們各自開出的條件再說不遲。”


    “行了,眼看著天都要亮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等自己的三個兒子走後,宰賽也是起身,來到了大帳外,看向了天空,嘴裏嘀嘀咕咕的也不知是在說些什麽。


    而哲布尼呢?


    回到自己的帳篷後,左思右想半晌,還是決定將女真人的事,先和崔呈秀數一聲。


    在他的內心裏,他是不願意和女真人結盟的,更不想歸順他們。


    已經睡著的崔呈秀,忽然被馮千洋喚醒。


    睜開眼就見哲布尼竟是站在帳篷裏。


    “哲布尼貝勒?你怎麽過來了?”


    崔呈秀從床榻上起身,有些不解的對其問道。


    哲布尼冷著臉說了一句:“女真人的使節也在大營。”


    此話一出,崔呈秀和馮千洋兩人皆是一驚。


    “哲布尼貝勒,你是說建奴使節也在貴部?”


    崔呈秀再次確認道。


    哲布尼點頭道:“不錯,我也是剛從阿布那裏知道的。”


    “明日的會談,你們好自為之。”


    哲布尼說完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崔呈秀和馮千洋兩人則是麵麵相覷。


    “大人,現在怎麽辦?”


    馮千洋這回是真的急了。


    崔呈秀抬手道:“等等,等等,你讓本官想一想。”


    坐到床榻上,崔呈秀開始快速盤算起來。


    半晌後,他才對馮千洋招了招手道:“來,附耳過來。”


    崔呈秀在馮千洋的耳邊好一陣嘀咕。


    後者越聽,臉色越是震驚,等崔呈秀說完後,馮千洋有些擔憂的問道:“大人,這麽做不會有問題嗎?”


    “能有什麽問題?”


    崔呈秀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行了,就按本官說得辦!”


    說完這句話,崔呈秀再次躺在了床上。


    馮千洋看著重新閉上眼睛的崔呈秀,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一句話沒說。


    翌日。


    一直到了中午時分,哲布尼才來到崔呈秀所在的帳篷。


    “明國人,阿布讓你們去大帳。”


    哲布尼依舊是黑著一張臉,對崔呈秀說道。


    簡單的洗漱後,崔呈秀帶著馮千洋,再次來到了宰賽的大帳。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大帳內已經坐滿了人。


    崔呈秀環視一眼,隻見兩位明顯是建奴打扮的青年,此時就坐在宰賽的右下首。


    他隻是看了一眼,就不再搭理兩人,在兩個建奴的怒視中,大踏步的來到宰賽麵前。


    對宰賽拱手道:“大明兵部左侍郎,大明皇帝特使崔呈秀,見過喀爾喀宰賽台吉。”


    “明使請入座。”


    宰賽也沒有看那倆建奴,而是對崔呈秀伸手邀請道。


    後者微微躬身,徑直坐到了宰賽的左下首。


    “諸位,今日我翁吉拉特可以說是熱鬧非凡,不隻是有紮魯特和哈喇慎兩位安達,還有大金和大明的兩位使臣。”


    “你們既然在我翁吉拉特,那就是我宰賽的朋友,還請諸位滿飲此杯。”


    說著,宰賽舉起了手裏的銀碗。


    在場的所有人自然也都是紛紛舉杯。


    等一盞酒喝完後,建奴那邊開口了:“明國人,你們不在長城以南呆著,來這裏做什麽?”


    崔呈秀依舊是沒有搭理他。


    連看一眼對方的興趣都欠奉。


    他這一舉動,無疑激怒了那名建奴。


    “砰!”


    那建奴一拍麵前的桌案,怒而起身。


    “碩讬!你要做什麽?”


    那建奴還沒有說話,哲布尼就起身厲聲對其質問道。


    崔呈秀一聽“碩讬”這個名字,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


    碩讬麵對哲布尼的質問,也絲毫麵子都不給,當即回道:“哲布尼貝勒,這是我大金和明國人的事。”


    “我阿布說了,這裏是喀爾喀,無論是你,還是崔大人,你們都是我翁吉拉特部的客人!”


    哲布尼自然不會慣著他這毛病。


    崔呈秀這個時候終於開口了:“原來是代善的兒子,怎麽?你們建奴什麽時候也能在喀爾喀發號施令了?”


    他這番話就是明顯在挑撥兩者的關係了。


    碩讬聽崔呈秀竟是稱呼自己建奴,也是怒火中燒,一步跨國麵前的低矮桌案,就要衝過來。


    崔呈秀見狀,臉上非但沒有任何的驚慌,眼中甚至還閃過一道喜意。


    馮千洋此時也是渾身筋肉緊繃,隻等碩讬過來,就會將之斬殺當場。


    沒錯,這就是崔呈秀的計劃。


    由他負責激怒建奴的使節,然後馮千洋出手,將之斬殺。


    這樣一來,無論是翁吉拉特還是內喀爾喀,都將沒有任何的退路。


    尤其是在得知建奴使節是碩讬的時候,崔呈秀這個想法就更是堅定起來。


    不過,就在馮千洋正欲出手的時候,內齊開口了:“碩讬,本台吉勸你老實一點。”


    說這話的時候,內齊竟是將自己的配刀,“砰”的一聲放在了麵前的桌上。


    就在前年,也就是天啟六年,碩讬剛剛參加了建奴對紮魯特的戰爭。


    他毫不懷疑,自己一旦觸怒內齊,這位紮魯特的首領,絕對會出手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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