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瓊林宴,就是皇帝為新科進士慶賀的宴席。


    所以,整場宴席的氛圍很是輕鬆,隻有一個主題,那就是吃好喝好。


    隨著張維賢開口,宴席也正式開始。


    光祿寺做的“大鍋飯”也被一一端了上來。


    或許味道不是很好,但用料絕對紮實。


    張維賢和諸內閣輔臣,也是頻頻舉杯,向這些進士們敬酒。


    不要害怕喝多,你越是放浪形骸,那就證明這場宴席越是成功。


    時間流轉,等到了下午。


    以劉若宰、管邵寧、朱統鉓為首的眾進士,都已經是酒意翻騰。


    將這些人各自送回去後,瓊林宴這才算是結束了。


    在新科進士們,借著酒意呼呼大睡的時候。


    錢府。


    錢謙益正在桌案上寫著大字。


    半晌後,錢謙益將手裏的毛筆放下,對站在一旁的袁崇煥說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袁崇煥神色凝重道:“應當是真的,那人在西城那座宅子周圍發現了錦衣衛的人。”


    “就是您這裏,周圍也是有不少廠衛的人。”


    錢謙益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那你還敢來這裏?”


    錢謙益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


    袁崇煥苦笑道:“牧齋公,袁某也是沒辦法,遼東那邊又來人了。”


    “砰!”


    錢謙益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袁元素,那是你和他們的事,和錢某無關!”


    錢謙益是真的有些惱怒了。


    明明是你當初在遼東做下的事,你三番五次來找我是什麽意思?


    袁崇煥拱手道:“牧齋公,建奴現在正在和多羅特部,以及錦州的趙率教交戰,對錢糧的消耗很大。”


    “他們希望能夠再為他們提供一些糧食。”


    錢謙益麵色不善的看著他,沉聲道:“元素,錢某要歸鄉了,你自己的事自己看著辦吧。”


    聽到自己已經被廠衛盯上了,錢謙益已經心生去意。


    尤其是袁崇煥這人,到了現在竟然還和建奴勾勾搭搭,一旦事情敗露,那自己絕對會被牽連。


    不如趁著現在,趕緊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袁崇煥看了錢謙益一眼,躬身道:“既如此,那袁某就先告辭了。”


    既然錢謙益已經這麽說了,袁崇煥也不再逗留。


    等通過旁白的院子離開後,一位全身籠罩在黑袍裏的人迎上來,低聲對袁崇煥說道:“快走吧,廠衛的人馬上就來了。”


    兩人接著夜色,快速的離開。


    再說錢謙益這邊。


    “壯哥,去請盧廷簡來一趟。”


    錢謙益越想越是害怕,最後還是對錢壯吩咐道。


    錢壯應了聲,轉身便走出了書房。


    沒過多久,錢壯就黑著臉返回了書房。


    “老爺,盧廷簡那廝拒絕了。”


    錢壯低聲秉奏道。


    錢謙益聞言,噗通一聲就癱坐到了椅子上。


    當初自己這些人在朝為官的時候,盧廷簡可是沒少往自己府上跑。


    現在倒好,自己派人去請,他竟是拒絕登門。


    沉吟半晌,錢謙益的眼中閃過一道厲色。


    “壯哥!再去請!”


    錢謙益厲聲說道。


    錢壯沒有說話,隻是轉身離開。


    這次等的時間就長了許多。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一身便裝的盧廷簡才在錢壯的引領下,來到了錢謙益的書房。


    “牧齋公。”


    盧廷簡的麵色也不好看,對錢謙益拱了拱手。


    錢謙益眼睛微眯,撇了他一眼,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


    “盧鎮撫,錢某有一事相詢。”


    錢謙益語氣平靜的問道。


    盧廷簡佯裝糊塗,拱手道:“牧齋公請說。”


    “這宅子是不是被你們廠衛盯上了?”


    “不錯。”


    盧廷簡也沒有隱瞞,當即點頭應道。


    “為什麽?”


    錢謙益目光死死的盯著對方。


    “這是李僉事吩咐下來的,盧某也不知道。”


    盧廷簡說的是實話。


    這件事本就是朱由檢吩咐下來,李若璉親自施行的。


    雖然盧廷簡是北鎮撫司鎮撫使,但現在也已經逐漸的被排擠,對這件事還真的不是很清楚。


    “那錢某現在可以離京嗎?”


    錢謙益現在也不想著重返朝堂了,隻想著快點離開。


    盧廷簡搖了搖頭道:“牧齋公,此事盧某也不甚清楚,要不您再找比人問問?”


    他現在是真的不想摻和進這些事裏,否則的話,之前也不回拒絕錢謙益的邀請。


    錢謙益的眼睛微眯,沉聲道:“盧鎮府,你莫非以為你還可以置身事外?”


    “錢牧齋,你這是什麽意思?”


    盧廷簡的神色也變得不善起來。


    你錢謙益在士林中地位很高,是東林領袖,但那又如何?


    你已經不是朝廷大員,但本官還是錦衣衛鎮撫使。


    錢謙益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絲冷笑,對盧廷簡說道:“今日勞煩盧鎮撫了。”


    “牧齋公客氣了,如果沒什麽事的話,盧某就先告辭了。”


    盧廷簡說完後,也不等錢謙益說話,直接起身離開了書房。


    守在門口的錢壯見盧廷簡出來,忙是將之送走。


    “砰!”


    “呼啦!”


    書房內傳來一陣打砸聲。


    盧廷簡腳步一頓,對錢壯低聲道:“既然廠衛至今沒有動手,應該是沒有發現什麽。”


    錢壯聞言,微微躬身,拱手施了一禮,然後引導盧廷簡離開了錢府。


    等錢壯回到書房,就見地麵上都是破碎的瓷片。


    錢謙益則是坐在那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顯然是被盧廷簡給氣壞了。


    錢壯小心走走錢謙益的事身邊,低聲道:“老爺,盧廷簡說廠衛應該沒有發現什麽。”


    錢謙益聞言,微微頷首,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半晌後一咬牙,轉身對錢壯吩咐道:“壯哥,收拾收拾,我們明天一早就離京,回鄉去。”


    “是,老爺。”


    錢壯趕緊答應了一聲。


    北鎮撫司。


    盧廷簡離開錢府後,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這裏。


    一間燈火通明的公廨內。


    盧廷簡推門走了進來,對主座上的許顯純拱手道:“許僉事,下官有事秉奏。”


    許顯純放下手裏的紙筆,抬頭看向對方,笑道:“盧鎮府,都是衛裏的自家兄弟,有事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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