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府,府城。


    洪承疇在安排好西安府的事情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這裏。


    延安府知府張輦,一大早就帶著一幫子延安府的官員,等在了府城的城門處。


    老遠見到洪承疇的儀仗,張輦趕緊迎了上去。


    待其來到洪承疇的車駕旁,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冠,恭敬的躬身施禮道:“下官延安府知府張輦,拜見撫台大人。”


    洪承疇推開車廂門,在一名侍衛的攙扶下,走下了車駕,笑著對張輦抬手道:“張知府,還有諸位同僚,快快免禮。”


    見洪承疇這個態度,包括張輦在內的所有延安府官員,皆是心裏鬆了一口氣。


    延安府和慶陽府,之前的時候可是不屬於陝西巡撫管轄的,是延綏巡撫治下。


    但現在延綏巡撫被廢除,他們這些人和洪承疇又不熟悉,生怕不好相處,現在看來倒是還不錯。


    一行人進入府城,洪承疇隨意的看了看府城街麵上的情況,心裏暗自搖了搖頭。


    陝西的情況,洪承疇的心裏很是清楚,就連西安這樣的大城,城裏到處都是受災的百姓,就更不要說受災最嚴重的延安了。


    可現在的延安府城,街上竟是看不到一個乞丐,也沒有任何的流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洪承疇哪裏會不明白?


    “撫台大人,下官在已經略被酒宴,還請撫台賞光。”


    張輦熱請的對洪承疇邀請道。


    洪承疇現在還沒有見到王承恩,不知道延安具體的情況,自是不會在這個時候發難,聞言,笑著回道:“那本官就叨擾了。”


    一行人進入知府衙門,看著滿桌的各類珍饈,洪承疇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張輦那也是心思通透之輩,見狀趕緊解釋道:“撫台大人,您畢竟是第一次來延安,下官等……”


    “張知府,諸位同僚,本官多謝了,都趕緊入座吧,莫要等菜涼了。”


    洪承疇滿臉春風的對在場的官員說了一句。


    “對,對,對,諸位快快入座。”


    張輦又趕緊補充了一句。


    酒桌上,洪承疇也是虛以為蛇,沒有談論任何的公事,就是說些風花雪月的事。


    “對了,張知府,本官的住處可曾安排好了?”


    已經有些微醺的洪承疇,放下手裏的酒杯,轉頭對自己左手旁的張輦問道。


    張輦趕緊回道:“撫台大人,下官已經將知府衙門收拾出來,您住在這裏就是。”


    洪承疇卻是搖頭道:“本官還要在延安暫住一段時間,住在巡撫衙門多有不便,張知府還是為本官再城裏尋一處宅子的好。”


    張輦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點頭道:“好,就按撫台說的辦。”


    “恰好,下官祖上在延安府城還有一處老宅,如果撫台不嫌棄的話,可以住在那裏。”


    洪承疇舉起酒杯,笑道:“那就打擾張知府了。”


    “撫台能住到下官的宅子裏,那是下官的榮幸。”


    酒宴結束後,張輦引領眾人,來到了後院的花廳。


    等管家親自送上熱茶後,張輦這才對洪承疇問道:“撫台,不知朝廷對我延安府災荒是怎麽打算的?”


    洪承疇打了個哈哈道:“張知府,朝廷不是已經免除了陝西全境三年賦稅嗎?陛下還抽調了大量的糧食用來賑災,各府縣按照往年的規矩做就是了。”


    張輦等人聞言互相看了看,心緒也都放鬆了下來。


    看來這位巡撫,沒有想要立威的打算。


    幾人又說了一陣閑話,洪承疇就借口身體疲乏,在張輦的親自帶領下,來到延安府府城內一處宅院。


    “張知府,本官有些酒意上湧,就不多留你了。”


    洪承疇當仁不讓的坐在正廳的主位,揉著自己額頭,對下首的張輦下來逐客令。


    張輦自然也不會留下惹人煩,辭別了洪承疇就出了自家的宅子。


    等其走後,剛才還滿臉疲憊之色的洪承疇,哪裏還有一絲醉酒的樣子。


    “維新。”


    洪承疇對著門外喊了一句。


    一名身著青色道服(明朝一種常服)的青年,笑著走了進來。


    此人乃是洪家的世交,名叫謝四新。


    洪承疇被朱由檢任命為陝西巡撫後,第一時間就其從老家招到自己身邊,充當自己的謀主。


    謝四新進來後,也不等洪承疇相邀,就做到了對方下首的椅子上。


    “彥演兄,小弟剛才看了看,張家果然是累世官宦世家,竟是在西北修建了這麽一座頗具江南風韻的宅子。”


    洪承疇擺了擺手道:“這些事日後再說,維新覺得這張輦如何?”


    “張四維的子孫,嗬!”


    謝四新沒有直接回答洪承疇的問題,而是滿臉不屑的說了一句。


    洪承疇先是一愣,旋即笑著用手指指了指對方道:“你呀你,你謝維新莫要陰陽怪氣,鳳磐公好歹曾是我大明的首輔。”


    謝四新聽他這麽說,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還是說說這個張輦吧。”


    洪承疇端起旁邊案幾上的茶盞,再次開口道。


    謝四新的臉色一正,回道:“彥演兄,謝某也是第一次來延安,對這張輦也不是很熟悉,想要知道這張輦的根底,恐怕還得讓廠衛配合。”


    洪承疇麵色有些凝重的點頭道:“也罷,你我就等著那位王公公吧。”


    兩人說完後,洪承疇就去了後院,從西安一路原來,他也確實是累了。


    當夜,正在熟睡的洪承疇,被門外的敲門聲驚醒。


    “撫台大人,有人拜訪。”


    房門外傳來了巡撫標營把總黃立生的聲音。


    洪承疇皺著眉頭,從床榻上起來,打開房門問道:“何人深夜拜訪?”


    黃立生躬身道:“回撫台的話,來人正是今天,隨同張知府一起的延安府同知孫繩武。”


    洪承疇的眼睛猛地一亮,旋即吩咐道:“去請謝先生。”


    “是!”


    張府正堂,洪承疇一身便裝,打量著麵前的孫繩武。


    後者躬身道:“下官深夜叨擾撫台,還請撫台見諒。”


    “無妨。”


    “不知孫同知此來所謂何事?”


    洪承疇有些狐疑的對孫繩武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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