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在認真想了想,躬身道:“如此一來,倒是可以一試。”


    “那卿就去和內閣諸位大學士好生商量,將此事完善後,給朕上個奏本。”


    “臣遵旨。”


    溫體仁躬身施禮後,退出了東暖閣。


    ……


    另一邊,經過十數日奔波,朱常洵終於抵達了大同。


    大同當地文武齊齊聚在城門外,等著迎接福王大駕。


    遠遠看見福王儀仗緩緩而來,為首的大同知府李樹出、大同總兵曹文詔,代王世子朱彝梃三人,趕緊上前。


    等朱常洵從馬車上下來,朱彝梃上前躬身道:“小侄代王府世子彝梃,拜見叔王殿下。”


    雖然朱彝梃的年紀和朱常洵差不多,但輩分在那裏,他也隻能如此。


    其餘人也都跪在地上,對朱常洵行四拜之禮。


    “臣等參見福王殿下,殿下千歲!”


    朱常洵先是伸手托起躬身施禮的朱彝梃,然後又對眾人抬手虛扶道:“諸卿免禮。”


    待眾人起身後,朱常洵看了眼烏壓壓的人群,對為首的李樹出和曹文詔笑道:“兩位,本王此來是為家事,諸卿就不必陪著本王了。”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後躬身施禮道:“臣等遵旨。”


    朱彝梃見狀,有些奇怪的對朱常洵問道:“福王叔,您這是……?”


    朱常洵拉著朱彝梃上了馬車,笑道:“本王剛才已經說過了,此次北上是家事,既是家事,那就不要讓外人摻和了。”


    “世子還是快點帶本王去麵見代王兄吧。”


    雖是有些不解,但朱彝梃也隻得點頭答應。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城內的代王府,王府一應屬官,盡皆恭敬施禮道:“臣(奴婢)等參見福王殿下,參見世子殿下。”


    見代王朱鼎渭沒有現身,朱常洵有些不滿了。


    你我同時親王,本王不遠千裏來此,你竟然臉麵都不露?


    見朱常洵麵色不渝,朱彝梃趕緊低聲解釋道:“福王叔,父王他老人家身體不適,未能出宮迎接,還請叔王勿怪。”


    朱常洵聽到是這個原因,麵色也變得舒緩起來。


    “哦?代王兄身體不適?那世子快帶本王去拜訪。”


    在十數名內侍的簇擁和朱彝梃的引領下,朱常洵來到了代王府承運殿。


    “叔王稍待,小侄去看看父王精神如何。”


    “世子且去。”


    代王寢殿內。


    “父王,福王到了。”


    朱彝梃彎腰躬身,對躺在床榻上的代王朱鼎渭低聲秉奏道。


    麵容枯槁的朱鼎渭,聽到自己長子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扶本王起來。”


    “父王,您身體不好,就不……”


    朱鼎渭那雙慘老渾濁的眼睛,猛地一瞪:“扶……咳咳……扶本王起來。”


    一旁的代王府承奉正杜勳,趕緊上前,伸手將朱鼎渭扶起來。


    朱彝梃也想伸手,卻被朱鼎渭將伸過來的手打開。


    “杜大伴,給本王更衣。”


    朱鼎渭雖是病重,但卻不願再朱常洵麵前失禮。


    穿上一身得體的袞龍服,朱鼎渭乘步攆,來到了承運殿。


    “福王遠道而來,本王不能親迎,還請福王莫怪才是。”


    朱鼎渭一進入承運殿,就強撐著身體,運足了氣力,對朱常洵拱手道。


    後者趕緊起身,對朱鼎渭躬身道:“弟福王常洵拜見代王兄!”


    “福王……咳咳……福王免禮。”


    朱鼎渭麵如薄金,顫顫巍巍抬手道。


    朱常洵抬頭見朱鼎渭麵容枯槁,身材消瘦,忙是問道:“代王兄病的竟是這般嚴重嗎?”


    朱彝梃在旁,麵色凝重道:“叔王那個,父王這病已經許久了,名醫也看過不少,隻是一直不見好。”


    朱鼎渭在杜勳的攙扶下,做到王座上,對朱常洵伸手示意:“福王,請入座。”


    兩人坐定後,朱鼎渭開門見山道:“福王此來大同所謂何事?”


    朱常洵也沒想到,這位代王竟是這般直接。


    腦海中想了想措辭,朱常洵這才拱手道:“好叫代王兄知道,弟此來是受皇命,請代藩入京。”


    聽到朱常洵這麽說,無論是朱鼎渭還是朱彝梃,皆是一愣。


    朱彝梃語氣有些急促道:“叔王,可是為移藩之事?”


    皇帝命河南和山東諸藩移藩海外的事,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大明,代王父子自然也是知道的。


    朱常洵正欲搖頭,但旋即由點頭道:“正是。”


    朱鼎渭渾濁的眼睛掃了一眼朱常洵,轉頭看向朱彝梃道:“福王遠道而來,你親自去安排膳食,本王和福王敘敘舊。”


    朱彝梃眉頭微皺,雖是心裏有些不願,但還是躬身道:“兒臣遵旨。”


    等朱彝梃離開後,朱鼎渭看向朱常洵道:“福王,可是本王那孽子又做了什麽事,惹得陛下不快。”


    朱常洵趕緊出言道:“代王兄何出此言?”


    “嗬嗬,本王雖是時日無多,但還不糊塗,如果隻是為宣我代藩入京,恐怕還不需要你這位福王殿下親自跑一趟。”


    朱常洵看了眼王座上的朱鼎渭,有些遲疑,他不清楚這位代王是不是知道延安府的事。


    不清楚代王府是不是還有其他不法之事。


    朱鼎渭見朱常洵有些遲疑,再次開口道:“福王,本王這病已經綿延了數年之久,府中事務都是世子在打理,真要是惹出了什麽禍事,還需要你這位王叔在陛下那裏轉圜才是。”


    朱常洵打了個哈哈道:“代王兄多慮了。”


    朱鼎渭見朱常洵還是不願實言相告,幹脆也不再追問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閑話,等朱彝梃回來後,朱鼎渭就已身體不適的理由,離開了承運殿。


    時間來到了晚上,朱鼎渭將朱彝梃宣到了自己的寢宮。


    “世子,最近你又做下了什麽禍事?”


    朱鼎渭靠在床榻上,幽幽問道。


    朱彝梃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趕緊低頭,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父王,兒……兒臣這段時間什麽都沒做,自當初朝廷查抄張家口那些商賈後,兒臣就深居簡出,生怕惹得朝廷不喜。”


    朱鼎渭閉上眼睛,緩緩道:“世子,本王雖是老了,但還不糊塗。”


    朱彝梃的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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