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了東西,楚清鳶回到幹淨整潔的屋子裏把兩個機器人放回去。


    接著她拿出一些老舊簡潔的家具簡單擺上。


    她把阿爺的那屋鎖了,後屋鎖了。


    想著要是計劃可行的話,短時間內她恐怕無法在家裏長待。


    得益於阿爺的一些小怪癖,寨子裏少有人進過他們的家門。


    就是來過的那幾位長輩和寨老,也都隻到過這裏的堂屋,他們也不想犯了阿爺的忌諱。


    家裏是少了許多東西,她倒也不怕會露餡。


    楚清鳶拿出紙筆開始給父母寫信。


    雖然她都不確定他們能不能收得到。


    但是前年父親回來的時候說過,要是家裏有什麽他們解決不了的大事兒,或者必須要聯係他們的時候。


    她可以拿著父親留下的信物到縣裏公安局找高寒鬆高叔叔。


    他之前很長時間都是父親的警衛員,後來軍功夠了他才和新的警衛換崗,又過了幾年之後,湊巧他被調到這裏,當了局長。


    他和父親的關係非常不錯,是可以過命的交情。有事情的話他會幫忙處理問題,他也能幫著聯係上他們。


    即使隔著一世幾十年的時光,但與父母的寥寥幾次見麵楚清鳶還都記憶猶新。


    這既得益於她從小就過目不忘的能力,也得益於她的認真。


    畢竟每次的團聚都得來不易。


    就是她表現的再灑脫,再無所謂。


    也是恨不得把他們的一絲一毫都記在心裏,畫下來。


    每一次他們匆匆回來急著又走,不止是阿爺。


    她都要消沉好久。


    這次也一樣,到現在她都能記起爸爸那種想靠近又沒有勇氣上前的糾結神色。


    給她買吃的,穿的,玩兒的,給她錢,內疚又不舍的遺憾表情。


    以及他僅有的那兩天一夜時間,他是一點兒沒睡,不假他人之手,給他們做了好多的餅子、鹹菜,父親是北方人,他積的菜非常好吃。


    把家裏所有的缸都打滿水,給阿爺洗衣服,洗被褥,然後就是打柴、劈柴……


    他好像恨不得把家裏幾年的活兒都幹了,一刻也不讓自己閑著。


    等他要走的時候,那臉白的!


    腳步都飄。


    他劈柴的時候,阿爺就牽著她的手站在一旁看著。


    “阿爺,我爸他都不會累的嗎?”


    她記得自己問得小小聲。


    “不會。”


    阿爺回得沉重。


    “他這是在填補自己的心。”


    現在想來,他那時劈的柴也不是柴,是他心底的愧疚吧。


    她在信裏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


    包括阿爺在山上救人的事兒。


    這封信要是能到他們手裏也必然是走過了正規渠道,她不怕別人看。


    阿爺已經沒了,要是他的付出能讓更多的人看到,這萬一以後他女兒女婿倒黴必須要定什麽罪名成分的時候,哪怕哪裏是能多少的關照一二。


    想來阿爺也會挺高興。


    還有她對阿爺死因的懷疑,以及她自身有些醫術,她還會一些拳腳,她想申請早日結束學業。


    楚清鳶的性子就是如此。


    她做不來那些為了你好,就得瞞著你保護你自己龍潭虎穴闖一闖的事兒。


    但她也沒在信中寫上自己以後的打算。


    自己有什麽樣的本事爸媽渺渺的都知道一些,就是不知道她都學到了什麽程度以及又學了一些什麽。


    她在信裏著重的又強調了一遍以前說過的話。


    她相信他們能懂。


    至於說怕他們擔心什麽的。


    難道這些年她和阿爺就不值得擔心了嗎?


    難道他們在外阿爺就不擔心了?


    自從媽媽考出去到現在的這麽些年,爺阿一共才和她見過幾次麵?


    阿爺不難過嗎?


    夜深人靜的時候,也該他們多惦記一些了。


    隻是……


    她拿出一張空白的信紙。


    隻在第一行寫上‘爸,媽,安好,女兒很想念你們。’


    看似是小女孩借著由頭在表達思念,其實這下麵的大半留白才是關鍵。


    她用阿爺自己研製的特效藥水仔細的清晰的寫滿了紙張。


    這個媽媽知道怎麽顯現。


    她也相信,她們有這個默契。


    一方止血散。


    粉末狀的,其中有幾味需要特殊手法處理,這個保證隻有苗女士才會。


    一方保命丸。


    無論受了再重的傷,隻要還有氣,它都能止血止痛,發揮你自身潛力,至於能延續多長時間,因人因傷,而異。


    這兩個都是前世做遊醫那幾年沒事兒的時候她自己琢磨的。


    在醫學方麵,她確實天賦極高。


    那時她身手好力氣大又無牽無掛,走南闖北接觸到的奇花異草還特別多。


    這上麵她寫下的都是現在他們能拿到製作的藥物,已經是經過她些微的調整的,倒也能發揮出她親自做的大半藥力。


    她在最下麵寫了,讓媽媽對外就說這都是她自己研發的,讓她無償捐獻給國家。


    她不覺得自己有多偉大。


    她隻是想給父母多爭取一些籌碼一些保命的底牌,要是同時能讓英雄們少些傷痛損傷,那可就更好了。


    至於把它們隱藏起來,就和她不會告訴父母自己想深入調查一樣,這些信說不上都會經過多少人的手裏。


    雖然隻是一封家書。


    還是報喪。


    可她覺得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這要是讓有心人知道了,恐怕還沒等她有所行動,再千方百計的把她扼殺在起點。


    她覺得自己能嘔死。


    一模一樣的信件她寫了雙份。


    要是高叔叔靠不住,她就拿著剩下的那封自己去找父母。


    誰也別想在她的信上做文章,弄他們!


    ~~~~~~


    太陽落山之後楚清鳶就用廚房裏的大鍋燒了一鍋水。


    在隱患沒有徹底解決之前,她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懷疑,雖然她在四周做的機關都在告訴她,附近沒人。


    鎖好了一切的門窗,收拾好了東西,楚清鳶來到了空間。


    這裏依舊陽光明媚,機器人正在全年無休,不怪莊稼長得這樣好。


    “主人!


    歡迎主人歸來!”


    零玖歡快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嘭!’的一聲,炫彩從天飄落。


    這冷不丁的一聲嚇楚清鳶一跳,她盯著那滿屏嘚瑟的小機器人,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


    無奈之餘,她假作生氣的樣子對著它溜圓沒毛的頭上懟了懟。


    “我說,幸好我沒有心髒病!下次可不許整這些花裏虎哨的了!聽著沒?”


    她大江南北遊走多年,加之性格又格外灑脫,口音都不知道變了多少遍。


    要不是麵對自己的鄉親她還知道改回來,她都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想她。


    “知……騙人!主人你明明很喜歡!你都在笑!”


    原本有些低迷的小機器人機靈的立馬發現自己上當了,跟在她後麵磨磨唧唧的反駁著。


    楚清鳶聞著花香,嘴角帶笑,大步走在莊園裏麵,心情也非常不錯。


    吃過她早就垂涎的川菜之後,她回到五樓的浴室那裏。


    躺在超先進巨大的按摩浴缸裏麵,她是真的覺得自己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在緩緩放鬆下來。


    不得不說,除了她自己本身的本事,這個空間也給了她莫大的底氣。


    這一次……


    ~~~


    洗漱過後,披著半幹的頭發楚清鳶回到寬敞明亮的臥室。


    她長發及腰,又濃又密,色澤墨中帶靛,觸感微涼如綢緞一般。


    小的時候姥爺很愛用他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摸著她的頭發,給她編辮子,他總說自己的發質最像姥姥。


    她媽媽像他。


    懷念的笑意剛剛醞釀起來,還沒來得及回味,她竟覺得自己眼前一閃。


    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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