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官場的規則,沐其中退了,黎副省是最有希望上位的人。


    每到逢年過節,他都去京都走動,不就是等這一天嗎?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宋總空降了。


    對於黎副省來說,宋係不留爺,我就另攀高枝。


    顯然,他讓黎天南跟魔都資本集團勾搭,就是攀上高枝兒了。但他不確定,真正到了刺刀見紅的時候,隱身於魔都資本集團的大佬,是不是敢下場。


    所以,他就將腦筋動到了葉青身上。


    葉青不在軍政,但葉家六太子這個身份實在讓人眼饞。


    如果能跟葉家聯姻,黎副省的靠山就硬實了,也就有了跟宋總扳手腕的底氣。


    因此,他才允許,黎馨月將葉青帶到後院,算的上登堂入室了。


    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了,黎副省真的很重視葉青。


    “說說看嗎?集思廣益。”宋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擺手道:“你們年輕人,不能光鑽進錢眼裏,應該多關心一下國家大事。”


    這下,葉青想不說話都不行了,他斟酌了一下:“其實,兩位說的都有道理,仔細琢磨,也都是正確的。”


    宋總不客氣道:“如果你是來和稀泥的,趁早閉嘴。”


    葉青懶得搭理他:“不過,對我一個商人而言,這種爭論其實完全沒必要。”


    “什麽。”在座的四個人全都驚了。


    黎馨月駭然的看著他,現在終於明白,什麽叫地有多大產,人有多大膽,就算你是葉家六太子,但是問話的卻是一位封疆大吏,另一外也是高官顯赫。


    你敢直言不諱說他們的觀點完全沒必要。


    “一心發展經濟,會滋生大量的蛀蟲碩鼠,尤其是在華緬邊境這種複雜的地方。”葉青侃侃而談:“走私畢竟不是正途,尤其是針對翡翠原石,紅木等等貴重特產的走私。國家少收的稅款,全都進了這些碩鼠口袋。


    但是認真說來,讓這些貴重物品走正常渠道進入國內,會對這些經濟民生產生重大的影響嗎?


    一塊翡翠原石價值一千五百萬和價值兩千萬,區別大嗎?


    說實話,區別真的不大,有錢玩賭石的人,有錢佩戴高檔翡翠的人,有錢購買紅木家具的人,他們不在乎花多少錢買這些東西,而是在乎這些東西會不會升值。


    隻要這些東西能升值,保值,那怕這些東西再貴,他們也舍得花錢。與之相反的是,普通老百姓,會拋家舍業的購買一塊天價翡翠嗎?


    對於一個普通家庭來講,一條帝王綠手鐲,就算將他們祖宗十八代的財產全都加在一起,他們也買不起。


    所以,翡翠原石,各種寶石,紅木等等緬北特產,從來就不是普通人的玩物。而且,我們也不鼓勵普通人傾家蕩產的去玩這種東西。


    緬方軍政府看的就很清楚,對這些貴重貨物征收在多的稅,也不會影響這些貴重物品的銷售,反而會將其價值不斷的推高。


    因此,特殊的行業需要特殊的政策,而不是放任走私。


    至於打擊販運禁品,打擊走私,本身就是官方應該做的事兒,反腐,也是官方內部的肅清,這方麵,我就沒資格發言了。


    不過,物先腐而蟲生,一根被蟲子咬的遍是窟窿的木頭,也就沒存在的價值了。放在人事上也同樣如此,京都諸位大佬一直都在密切的關注雲省。兩位大佬覺得,他們有沒有勇氣和魄力動刀,割一茬換一茬。”


    宋總和黎副省都沉默了。


    京都的諸位大佬,有沒有魄力將雲省割一茬換一茬。


    當然是求之不得啊!


    這麽大的一個省,割一茬可以空出多少職位,安插多少私人,夾帶多少私貨。


    之所以沒這樣大動幹戈,是多方博弈相互妥協的產物罷了。


    你們兩個鬥的這樣厲害,反而更趁了某些人的心意。


    反正你們幹掉一個人,就會空降一個人。


    昔日天後殺官如割草,想要當官的依然是過江之鯽。


    至於反不反腐,這不是你們能夠決定的,而是京都大佬決定的,你們自己動手叫做割肉,雖然疼,命保住了。


    等京都動手,那特麽的叫斬首。


    你們都要承擔領導責任,別說更進一步,不讓你們退居二線就不錯了。弄不好就跟沐其中一樣,到現在都飄著,無法落地。


    宋總有些驚愕,但對葉青的了解,他說出這番話並不意外。


    但是黎副省就不同了,葉青沒說什麽國計民生,而是就事論事,官都沒了,還奢談什麽心中抱負。


    至於想謀求私利,你當國安那群人是吃白飯的。


    你一天晚上起夜幾次,人家都知道。


    不動手是因為不到時候。


    黎副省震驚的看著他:“你想要說的是什麽?”


    葉青歎息一聲:“路線之爭,是完全沒必要也沒前途,所謂的沐係宋係葉係,不過是當年各自站位看問題的角度而已。現在必須審時度勢,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他一口氣說完,一屁股坐下,宋幼卿將自己的茶盞推了過來。


    葉青毫不客氣的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黎馨月震驚的看著他手中的茶盞。


    宋總到是沒在乎,宋幼卿和葉青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如果不是當年棒打鴛鴦,恐怕連孩子都有了。


    黎副省皺著眉頭,葉青一句審時度勢,也給他敲響了警鍾。


    審時是指的天時,雲省的天時在京都,先保烏紗再論其他。


    不入副國,再過兩年你們全都退了,爭論這個有屁用。


    隻有跨過這道龍門,你們才有資格談論為人民服務。


    今天的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宋總起身告辭。


    黎馨月攙扶著黎副省的胳膊,看著奧迪車隊遠去:“阿爸,一個毛頭小夥子胡說八道,你何必放在心上。”


    黎副省充滿了挫敗感:“他可不是胡說八道,盯著阿爸這個位置的,不僅有下邊人,還有上邊人,想要多幹幾年,就必須不斷的揣摩天意,順應天意。


    宋總同樣也是如此,如果他幹的不好,高層隻當他來雲省做一個過渡,如果他幹好了才能魚躍龍門。真正可怕的是這小子,他竟然比宋總還明白京都諸位大佬的心思。”


    黎馨月默然,他一個不入軍政的紈絝太子,憑什麽知道諸位大佬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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