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走私偷獵就是在犯罪,但是為了生存,他們別無選擇。


    尤其是像馬幫這樣,以出馬走夷方為謀生手段的大型團體,一天不賺錢,就有人要餓肚子,一個月不賺錢,依靠所有幫眾贍養的老弱病殘,就有可能餓死。


    因此,出馬走夷方實際上就是用生命,給自己拚一個未來,給家裏的老弱病殘賺一筆贍養費。


    這是馬幫所有高層需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


    不是多麽偉大,而是隻有這樣,這些沒有學曆依靠出賣體力出賣生命來維持生計而而苦哈哈,才有一條生路。


    梅初琦不是馬薇,她對馬幫的財富沒那麽的想法,她也不是馬睿,做事全靠好惡,一點兒都不帶腦子。


    她要讓葉青知道的是,身為葉家太子,可以問出何不食肉糜。


    但是她不行,她兩個哥哥也不行,因為他們一睜眼,就是全幫老少的油鹽醬醋茶.......


    這些人,依靠正常生意,她養不起。


    而且,你能走私,同樣我也可以。


    至於是不是違法,那是明天不餓死才能考慮的問題。


    現在考慮的是生存。


    而且,她也知道,葉青將梅家當成趴在馬幫上吸血的蟲子......


    她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劉芳看了一眼葉青,見他臉上依然帶著淡淡的笑意,沒有惱怒的神色,這才放下心來:“小師姑,你少說兩句。”


    葉青摸了摸鼻子,尷尬道:“實際上,這也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


    梅初琦愕然:“我以為你會狡辯幾句。”


    葉青擺擺手:“這沒什麽可狡辯的,紅星集團不走私,但不代表我和白狐不走私。甚至,我用走私的手段將很多珍貴的翡翠送回了國內........


    但是法律這玩意兒,你需要它的時候,它絕對不會主動站出來保護你。但是你違反它的時候,它卻會主動懲罰你,就連我也是如此。”


    梅初琦愕然:“你真坦白!”


    葉青嘿嘿一笑:“所以,我幹的每一件事情都小心翼翼,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抓到把柄。如果你兩個哥哥能做到這一點,我無話可說,如果不能,他們就必須接受法律的審判。


    否則,黎馨月組建新的物流公司的時候,我會將昆城馬幫排斥在外。


    因為,隨著沐其中的落幕會暴露出很多的罪惡,高層或許不對沐其中下死手。但是,一定會對其黨羽行雷霆之怒。”


    梅初琦終於明白葉青的擔心是什麽了:“你覺得我兩位阿哥會跟沐建軍,沐嘉俊......”


    “你看,你自己都心裏沒底了吧!”葉青笑看了她猶豫不決的臉:“馬千裏被朱永邦拉下水,更何況,拉攏你家的是沐建軍和沐嘉俊......”


    劉芳聽的心中一緊:“那你還讓兩位小師叔來見你......”


    葉青拍了拍金燦燦的鬼見愁,意味深長道:“見見也有好處。”


    梅初琦明白他險惡用心,氣鼓鼓的起身走了。


    劉芳狐疑的看著她的背影:“你和小師姑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第二天早晨。


    梅初琦帶著兩個壯年男子來找葉青的時候,河邊上已經擺放了三尊鬼見愁。


    見到三塊巨大的金磚,就連梅初琦也是心跳加速,更別說她兩個哥哥了。


    陳俊才坐在鬼見愁上抽煙,那如刀的眼神,讓兩個壯年男子感覺就像是被狼盯上一樣的毛骨悚然。


    “馬雲,馬風見過前輩!”兩個壯男男子在梅初琦的示意下,向陳俊才抱拳一拜。


    陳俊才陰沉著臉不說話。


    梅初琦跺跺腳:“陳叔.......”


    陳俊才一聲歎息:“葉青有主見的很,不會聽我話的。不過,昆城馬幫能不能抱緊葉家這條大腿,還真的看緣分。”


    梅初琦低聲道:“隻要陳叔不嫉恨家父就好。”


    “恨,怎麽可能不恨!”陳俊才嗬嗬一笑:“沐家馬上就樹倒猢猻散,正是我複仇的好時候......”


    馬雲馬風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馬幫雖然勢力龐大,但果敢老狗幹的卻是殺人放火的勾當,尤其是在緬北這種無法無天的地方,一旦暴露真實姓名,就會成為他追殺的目標。小妹卻妄想讓他跟兄妹三人化幹戈為玉帛。


    梅初琦拱手道:“陳叔......”


    陳俊才陰沉的臉上勉強有了點笑意:“小丫頭纏人,我跟馬麟的賬單獨算,不會怪罪你們身上。”


    “多謝前輩!”馬雲作為老大,拱手再拜,他並沒有開口辯解,當年的誰是誰非,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辯白清楚的:“其實這麽多年,家父也對前輩念念不忘....”


    陳俊才冷笑道:“怎麽,他還想斬草除根!”


    馬雲搖頭笑道:“前輩,說實話,當年從緬北逃回國內的出馬弟子,人人都有嫌疑,就算能夠自證清白。但是按照馬幫的規矩,當年丟失的貨物,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賠給兩位前輩的,但可惜的是.......”


    馬幫雖然是民間組織,但是它做的事情,卻是商業行為。每一次的貨物運輸,責任都十分明確,並且全都落在個人身上。


    馬鍋頭負責全局,要完好無損地保證貨物運抵交接,到了目的地,一樣一樣由商號清點驗收,管的很嚴。


    趕馬人負責照看歸他管理的騾馬,每頭騾子,每樣貨物,都要負責到底。


    要是出了什麽紕漏,做了什麽手腳,下次就沒有飯碗了。隻有好好做人做事,才有人請你。


    因此馬幫特別重信譽,一旦貨物有了閃失,就砸鍋賣鐵的賠償,也要保證客戶的利益。


    但是那一次,馬幫想砸鍋賣鐵的賠都找不到人。


    陳俊才在緬北失蹤,文遠山回國報信之後馬上就返回了緬北,這一走就是好多年。


    等他回來的時候,馬幫已經四分五裂。


    馬千裏空有總鍋頭之名,但卻被朱龍俊架空了,馬驥回到了滕衝茶山,製茶為生。馬麟重操舊業,創建了昆城馬幫。


    馬風苦澀道:“其實家父這些年來一直都愧疚在心,每一次出馬走夷方,賺的錢都要拿出一部分存進一個單獨的賬戶,這筆錢就是要賠償兩位前輩的。


    而且,家父還幾次委托劉國華師叔做中人,跟文師父談賠償事宜。但文師父一直都不肯接受這筆賠償。”


    接受,就代表著文遠山和陳俊才跟馬幫化幹戈為玉帛。


    不接受,就代表著仇恨依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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