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少年,臉龐多了幾處新淤青,腿一瘸一拐的走路。


    衣服被雨水淋濕,額前幾綹碎發濕塌的貼著腦門。


    頓時,他的動作微頓,抬頭注視她的臉,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傾濕了眼眶。


    卿清緩緩眯開眼,頭頂一道黑色身影擋住了密麻的雨珠,一顆豆大的水珠滴落在她的鼻尖,朦朧間看到了一雙水色的桃花眼。


    被牢牢抱起,氣息傾灑在冰涼的身體上,升騰起了一股暖意。


    少年臉色煞白,大手抖著抱緊她,腳步不自覺加快,不顧腿腳的疼痛。


    不知道走了多久,額頭貼上她的,一道抽泣聲傳進卿清的耳畔裏。


    卿清眯眼,朦朧間看到他的腦袋貼近自己的,在輕輕蹭自己額頭,淡唇顫抖。


    他想努力發出呐喊聲,可喉嚨深處始終發不出一點的聲音,隻能邊走邊不停蹭她,好似在說:不要死,求你不要死,睜開眼睛看看我。


    大約許久。


    一道嘈雜的聲音傳進自己的耳畔裏。


    她緩緩眯起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潔白天花板,自己身體好似在不停的推動。


    沒有了意識。


    “哎,小夥子,這裏是不能進的呀,這裏是手術室啊,你快點出去,你什麽時候跑進來了,在外麵等就行了!”


    女護士不斷推著身側的少年,他的目光落在卿清身上,不願意離開,被兩個護士拉住合夥推出了門外。


    他立刻趴在門上,不斷往內看,可什麽也看不見。


    少年唇畔輕顫,身子下意識往後退,失神的盯著手術室三個字。


    垂下的手掌心血液摻和著雨水,順著顫抖的指尖往腳下滴落。


    大約十分鍾後。


    滴滴滴——


    倚靠在門口的少年一愣,目光落在她的書包,指尖小心拉開拉鏈,在衣服上擦拭血液後,微顫著從裏麵掏出手機。


    ——小寒寒


    少年眸光一動,眸底蘊含一抹晦澀,舌尖舔向後槽牙,水色的雙眸盯著手術室,未動作。


    滴滴滴——


    想了想,他接通電話。


    手機那頭男孩哭腔哽咽聲音:“清清,你去哪裏了?你別丟下我啊,你去哪裏了啊!我怎麽找不到你了,快點說話啊!”


    “……”


    “小清清,我要急死了,你怎麽還不回我話啊,那狗女人是不是把你趕出來了,混蛋!瑪的才不回她那破家呢!”


    “清清沒事的,你還有我呢,還有小寒寒呢,你別不要我啊,快說話,是不是你啊,你要急死我嗎?”


    “……”


    少年眉削上挑,喉嚨輕滾,目光再次落在手術室,電話那頭還在不斷囔囔。


    不知道囊了多久。


    【您撥打電話已關機……】


    少年一愣怔,低著頭,修長的指尖輕嗯下,沒電了。


    丟進了書包裏,掛在肩膀上。


    不知多久,手術室門開的聲音。


    少年眸光微動,跑向前低頭看車上的女孩,輕輕扯唇。


    身後的醫生低頭簽字,大聲囊囊:“家屬呢,患者手術順利啊,就是碎片差點刺進經脈,但還好沒有什麽大問題,後期避免發炎就行了,家屬來簽個字!”


    少年嘴角淺勾起一抹弧度,漆黑的雙眸盯著女孩蒼白的臉蛋。


    另隻手不自覺接過,低頭在她身側簽字,激動的指尖微顫。


    推著她進了病房。


    坐在她身側,盯著小臉直勾勾看,見她唇瓣無色淡白。


    他蹙緊眉心,指腹輕摩挲薄唇,他瞳孔驟然縮了縮…


    起身似逃避的走出門。


    大約幾分鍾,他走進病房,手裏多了杯水跟幾根棉簽,眉削上揚,嘴角勾起笑意。


    沾濕棉簽,小心為唇瓣沾濕,見軟唇有了光澤,頓時笑的跟孩子似的。


    抿緊薄唇,喉節輕滾下,深邃的眸子定在她的唇上,心口處跳動厲害。


    腦海裏驀然一空,俯身覆上。


    江傅臉頰滾燙,呆滯盯著眼前熟睡的女孩,猛的抬起頭,嚇的呼吸急促。


    他低下頭,緊張向她道歉。


    慌張的掏出口袋筆記本,手指握不住黑筆,一滑一滑的,掉在了地上。


    他彎腰入撿,一不小心撞上了腦袋,疼的臉色發白,瞬間皺了眉心,咬緊淡唇。


    咽口唾液,舌尖抵在自己的薄唇,嘴角勾起滿意的笑容。


    蹲著找筆花了五分鍾,唇瓣舔禿嚕皮了。


    江傅深吸口氣,趴上床沿強撐起身體,腿腳隱隱有些疼了。


    坐回床沿邊,羞愧的不敢看她,身體坐的筆直,眨巴下漆黑的眼珠子偷偷瞄她一眼,見還未醒,側眸正大光明笑看她。


    指尖輕戳戳白嫩的小臉蛋,彎起嘴角,眼裏噙著笑意,修長指節為她額前碎發輕綹綹。


    無聊的玩弄起她的碎發,一根一根的數,貼的很近。


    他漆黑的眸光盯著頭發絲,餘光瞥了上百眼的唇瓣。


    江傅閉上眼睛,準備湊近。


    “嗚嗚…小寒寒……”


    他愣住了,睜開一雙深邃的桃花眼,眸底一抹酸澀,胸口悶悶的煩躁。


    江傅眼尾染了紅,水眸定她側顏,睫毛顫了顫,指尖微微彎曲。


    卿清睜開清澈圓潤的大眼睛,撅嘴哭泣,嗓音沙啞:“嗚嗚——”


    他慌了,指腹輕戳戳她臉蛋,麵孔湊近她麵前,泛紅的眉尾輕挑,嘴角輕勾笑意。


    卿清吸下鼻子,眨巴眼睛盯他,指尖輕戳他胳膊,“江傅?”


    江傅點頭,俊朗的麵孔露出抹溫和的笑容,低頭寫字。


    【還疼嗎?哪裏有不舒服嗎?我去叫醫生。】


    她搖頭,眼角噙著淚,唇瓣哆嗦不止。


    “謝謝你,江傅,是你送我來醫院的嗎?”


    江傅耳根泛紅,羞澀似的點頭示意她,漆黑發亮的眼睛盯著她看。


    “江傅,你受傷啦?”卿清眉頭擰成團,指尖指著他臉上的幾處淤青,關心的啞道。


    男孩眸光一頓,無所謂的搖搖頭,指尖互相摩擦,眼底一閃而過的特殊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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