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前往老爸和大哥下榻的旅館的時候,張國棟正接到妻子的電話。


    “見到兒子沒?”張媽媽問。


    “嗯。”


    “兒子怎麽樣?瘦了沒?身體咋樣?”


    “挺好的,挺好的。”


    “死老頭子,你現在也是明星他爹了,別吐了吧唧的給兒子丟人。小心兒子嫌棄你。”


    “他敢!“張國棟說,卻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這件夾克衫,夾克衫已經舊了,這是張揚在國內的半島俱樂部青年隊的是,用自己的進球獎金給他買的,老張一直舍不得穿,這次出國,很鄭重其事的穿上,當年還算時髦的這件夾克衫,現在早就是過時了。


    這個時候,大兒子張國棟將一杯水放在了桌子上,“爸,該吃藥了。”


    “哎。”張國棟將電弧遞給大兒子,“大海,你媽要和你說話。”


    “噢噢噢。”張大海接過話筒,“媽,我是大海,您身體怎麽樣?見到小揚了,他現在可厲害了,嗯,我們會注意身體的,媽,您也注意……”


    張國棟看著桌子上的水杯,旁邊是大兒子已經放好的藥丸,他有抬頭看了看正在和老伴兒通話的大兒子,心中一陣溫暖,大兒子雖然不如小兒子出息,但是,孝順是沒說的,此外,他心裏一直有歉疚之心,大兒子為了這個家付出很多,一直無怨無悔,對弟弟更是疼愛。兩個兒子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都是他的驕傲。


    ※※※※※※※※※


    張大海掛掉電話,看到老爸還沒有吃藥,埋怨道,“爸,怎麽不吃藥,要按時吃藥,”


    “知道了,你給你弟弟打電話,看看他怎麽還不來?”


    “嗯。他還要向教練請假,沒那麽快來到的。”


    張揚好不容易找到了老爸他們下榻的旅館,這是一家很普通的小旅館,老爸他們舍不得住酒店。


    304房間。


    他找到了這間房間,房門是虛掩的,張揚看到大哥張大海端了一盆洗腳水,正要給老爸洗腳。透過燈光,他看到老爸鬢角的白發。


    張揚鼻子突然一陣發酸,心裏很不好受,自己常年在外,家裏的事情都是大哥在照料,他一直以來覺得給家裏錢,就算很孝順了,但是,此刻,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夠,很不夠,和大哥比起來,自己做的差了太多,太多了。


    “大哥,我來吧。”張揚推開門說道。


    父子兩人這才看到張揚來了。


    “不用,不用,我來就行了。”張大海笑著說道。


    “讓他來,這小子幾時給我洗過腳。”張國棟氣呼呼的說。


    張大海笑了笑,讓過位子,看著老弟彎下腰給老爸洗腳,他去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請假了?”


    聽到老爸這麽說,張揚隻能尷尬的笑了笑,拿起毛巾幫老爸擦拭了雙腳,“哥,你們住的這個旅館挺難找的,早知道你們過來,我就安排好一切了。”


    “別怪你大哥,是我讓他不要通知你的。”張國棟說道。


    “你的性子比較急,做事情要多考慮一下。”


    “不要覺得自己現在是個球星了,就傲的像個企鵝一樣,要學會謙虛。”


    “好好訓練和比賽,不要整亂七八糟的事情。”


    聽著老爸的嘮叨,張揚笑了笑,一直點頭答應,要是以前,他會經常和老爸頂嘴,現在,他也長大了,在國外的這段經曆,讓他成熟更多,也能夠體會到父親的辛苦,有時候想家的時候,就想,能夠有老爸老媽在一旁嘮叨,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情。


    張大海在一旁就笑了,張揚沒來的時候,老爸還一個勁兒念叨,說想張揚了,說張揚幹得不錯,現在到了身前,卻隻是教訓,老爺子這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裏滿意著呢。


    “怎麽不吭聲?”


    “爸,我聽著呢。”張揚接過大哥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臭小子,別以為你是大球星了,我可還是你老爸。”


    “那當然了。”張揚看到了桌子上的藥瓶子,順手拿過來看了看,這是一瓶降血壓的藥,“爸,您有高血壓了?”


    “沒事。”張國棟擺擺手,示意兒子不要擔心。


    張揚內心裏卻是更加愧疚了,老爸高血壓,自己居然沒注意也不知道。


    “吃了藥,好了不少了,我每天都幫老爸量一下血壓,現在基本穩定了。”張大海看出弟弟的愧疚,寬慰到。


    ※※※※※※※※※


    張國棟畢竟年事已高,和兩個兒子聊了一會,看著兩個讓他驕傲的兒子,心中高興,不一會倦意上來了,就先休息了。


    張揚和大哥一起在陽台上的椅子坐下,聊著天。


    看著夜空的月亮,張揚突然有些感歎,一年多以前,同樣是這樣一個夜晚,自己下了決心出國尋找自己的足球夢想,大哥將他的老婆本都拿出來幫助自己。那個晚上,那時候的事情,他永遠不會忘記。


    “大哥,謝謝你。“張揚對大哥說,他要謝謝大哥,要感謝的很多,太多。


    “謝什麽,我是你大哥。”張大海憨憨一笑,溫潤的看著自己的弟弟。“小揚,你做的很好,大哥為你驕傲。”


    ‘我是你大哥’。張揚聽到這話,心中泛起股股暖流,一年多以前,還是這句話,現在還是這句話,自己這個大哥,從來不會說什麽客套話,永遠是這麽的樸實,這正是自己的大哥啊。他轉過頭去,擦拭了眼角。


    ※※※※※※※※※


    “和ac米蘭的比賽,我和老爸就在聖西羅的看台上。”張大海說,他覺得這事情沒有必要瞞著老弟,“老爸不讓我告訴你,他說怕影響你,不過,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哈哈,你沒看咱爸當時那糾結啊。”


    張揚這才知道,老爸居然在聖西羅的看台上看了馬賽客場同ac米蘭的冠軍聯賽的比賽,他聽到大哥說老爸有些糾結,也笑了,老爸是ac米蘭球迷,可他的寶貝兒子卻是馬賽的球員,還幫助馬賽逼平了ac米蘭,老爸不糾結才怪。


    “大哥,你最近怎麽樣?”張揚問。


    “還不錯,一切都還好。”張大海笑著說,他開了一家建材公司,現在已經是小有起色了,之前張大海一直在工地上工作,對於這一行還是比較了解的,所以,現在也算是門門道道都摸清楚。


    “有啥我能夠幫上忙的嗎?”張揚問,他感激大哥,希望能夠幫上大哥什麽忙,這樣他內心的愧疚之心就會少上一些。他也知道,自己能夠幫大哥的就是資金問題,對別人來說,也許錢是最好的東西,但是,大哥不是這樣的人。


    張大海聽到張揚這麽說,臉色有些猶豫。


    “大哥,和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要你幫忙的地方。”張大海看著自己的弟弟,有些不好意思說,“我想要將生意做大,不過,資金有些問題。”


    對於現在的張揚來說,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雖然他的薪水在球員中還不是頂尖的,但是,年薪兩百萬歐元,也是不少的。


    “多少?”


    “六百多萬吧。”張大海說,他內心裏是真的不想要向弟弟開這個口的,要不是自己老弟主動問起來,他絕對不會說,他已經打算好了,回國後請縣裏農業銀行的朋友幫忙,看看能不能貸點款。


    “小意思。”張揚他了解大哥的為人,看出來大哥的尷尬,故意開玩笑說,“這點小錢,對於弟弟我來說不算什麽。嘿嘿。”


    看著這小子的得瑟的樣子,張大海笑罵著拍了他腦袋一下子,“我一會給你寫一個借條。”


    “幹啥?”張揚一下子站起來。他生氣了。


    “坐下。”張大海看到張揚著急,讓他坐下來,臉色也變得嚴肅,“小揚,我知道你現在有錢,這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麽,但是,這借條大哥必須寫,大哥也知道,你是真心要幫大哥,但是,大哥必須寫借條,我必須對自己說,這錢是借你的,以後要還錢的,這樣大哥才能夠更加有動力,人都是有惰性的,我不能夠養成依賴自己的弟弟的毛病!”


    看到張揚還要說什麽,張大海正色說,“小揚,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請你也理解你大哥。”


    張揚沉默了。


    張大海是一個驕傲的人,是一個性情中人,他能夠在最困難的時候將僅有的資金拿出來幫助自己的弟弟,這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大哥!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張大海又是一個有事業心的人,他有自己的事業,為之奮鬥,這是他的事業,他的夢想!他想要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去奮鬥,作為大哥,他不想要被別人說要靠著自己這個當弟弟的。更不想養成這種惰性!


    男人,必須要有自己的事業,才是最完整的人生,不管前途多麽困難,一路走過去,就是了!


    從這點來說,張揚和張國棟都是一種人,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的事業心,並且願意為之奮鬥!


    唯一的不同是,張大海是大哥,他比張揚更多了一份責任。


    ※※※※※※※※※


    張大海從兜裏掏出一根煙,張揚看了大哥一眼,他一把從大哥的手中奪過了那打火機,幫大哥點上。看著大哥重重的吸了一口煙,他也抽出一根煙,卻沒有點燃,放在手裏揉捏著,揉爛了,扔在地上,“你寫吧。”


    不過,他的心裏卻是打定主意,這錢自己是打死也不會要大哥還的!


    張國棟起來上廁所,他聽到了兩個兒子的談話,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腰杆挺得更加筆直了,他為自己的兒子驕傲,這就是張家的兩個兒子,他們有自己的堅守,他們有自己的夢想。


    但是,無論什麽時候,他們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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