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聽著這一聲叫喚,張勝寒扭頭看向張天光,那仿佛在說‘你來得正好’的目光讓後者莫名有點心生不妙。


    “我讓他過來。”


    “首領找你。”


    首領?猛然想起某個討厭的小屁孩,看著自家親爹遞過來的手機,張天光隻覺得頭皮都有點炸開。


    不想接,但不能不接,在張勝寒目光盯視下,他接過手機,聽見了對麵故作深沉的耳熟聲音。


    “那個,二侄子啊,幫小叔一個忙,給我馴一隻老虎,要求是特別聽話,我指東它不走西,我讓它吃草它不能喝水,怎麽樣,你行不行啊~?”


    張天光:“……。”


    親爹還在邊上虎視眈眈,咽下都要到嗓子眼的“不行”二字,他冷淡道:


    “是,”


    “……首領可還有他事?”沒有趕緊滾蛋。


    對麵張北:“沒大事,就是關心關心你,二侄子你剛回家,多跟你爸呆呆,暫時把老虎訓成乖貓這件事辦好就行,記得快點,最好是春節前。”


    張(勝)天光:忠誠值54。


    看著張天光麵板上又降了一點的忠誠值,張北笑容奸滑。


    感覺自己此刻特別像欺負族人的紈絝,他忍不住低低的嘿嘿兩聲,反應過來又趕緊嚴肅:


    “侄子你放心,你可是我的侄子,做不到也沒事的哈,你放心,保證會讓你在家放假過好年,年禮一個都不會少。”


    張(勝)天光:忠誠值53。


    瞟了眼依舊在旁邊盯著自己的老爹,又想到一直在張北身邊的張勝關,張天光抿了下唇:


    “是。”


    又東拉西扯故意喊了張天光好幾聲侄子,不斷暗示對方過年別跑,掛掉電話,張北倒在床上前俯後仰,看著對方最後停在52點不動的忠誠值,笑得特別猖狂。


    讓你當年動不動告我黑狀!


    ……


    首領在武市捶床直樂嗬,村中張天光唇角垮成肅殺風,


    掛掉電話放在房脊,他轉身就想走。


    這時張勝寒聲音再度響起:


    “什麽事。”


    張天光這才想起自己過來是有事在身,收拾下心情,他道:


    “楊醫生家中母親再度被氣病,精神狀態很差,想暫時請假。”


    說起楊母也是個悲劇,大學時認識了心術不正的教書老師,誘騙著輟學結婚有孕了才從被幾次翻新的衣櫃油漆上發現對方已經是三婚的部分真相。


    可楊母性格天真軟弱,看在有孩子和外界看法壓力上,她抱著或許自己是不同的僥幸心理將婚姻繼續,沒想到楊父母親發現生的是女孩,立刻想將其丟棄,據理力爭保住後第二個月所在的城市就遇上了數百年難遇的洪澇。


    隨水逐流中僥幸遇上高大樟樹,借樹杈將自己和孩子架在那才幸免於難,帶來的陪嫁卻大多毀於一旦,此後傷了身體又不想再生孩子,以至於在男方一直抬不起頭,決定自己自立打工賺錢卻又疏忽了家中孩子。


    在之後卻又遇上楊父出軌在辦公室養情人,卻因為嫖資太少小三不僅上門討說法還將事情鬧到了楊父所在的大學。


    原本想借此離婚,卻架不住楊父跪地苦苦哀求發毒誓沒有第二次,楊母還是替他做了偽證,向調查組人員說假話否認楊父出軌。


    可事情有一有二就有無數次,當楊母終於再次發現時,對方不僅已經將財產轉移完畢,寫好了讓楊母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在工作保住後見楊母對他冷漠,還一直在用藥物中的藥性相克試圖讓楊母不知不覺的病死。


    逆來順受幾十年,楊母終於準備反抗,卻被權勢所壓,陷入了一係列麻煩官司之中。


    回想著之前查到的楊醫生家中資料,再想想對方那恨不得把自己那位生父扒皮抽筋的恨意,張勝寒看回天空,聲音輕飄飄的像陣風,聽著輕飄卻依舊有力:


    “讓濟瀾和不語陪她回去。”


    報仇這種事,當然是親曆者自己來把握,他們作為工具從旁輔助就好。


    (濟)瀾本就死於放野路上遇到的人心詭譎,吃一塹長一智,正好拿對麵練手。


    而不語(勝魚)出身丹青宗,是族內藥匠,自然對精神引導一類同樣擅長。也能讓綁在自家船上的這位醫生省些安撫心力。


    不太意外這個結果,張天光一點頭就把事情翻篇,轉而猶豫了一下,輕聲道:


    “那樣的首領,真的能行嗎?又懶又饞又貪玩,天賦還不行,連二叔再怎麽教,他也隻是在中遊,根本不符合條件。您當初都是被他們連累才被家裏……”


    淡淡看著自己兒子,張勝寒隻打斷說了兩個字:


    “掌嘴。”


    住嘴低頭,張天光乖乖打了自己30個結結實實的大嘴巴子。


    這時,張勝寒才繼續開口:


    “目無規矩。此事歸族長決斷,你又算什麽?竟連族長任命都質疑?”


    聲音淺而冷,又如同飄忽的寒風滲入骨髓,張天光陡然清醒,頭顱低得更深。


    “我錯了。”


    “那孩子還未定型,自是可以繼續教。祖輩矛盾暫且不提,但當年那事也另有內情,你不要妄自揣測。況且族長連自己聲譽都已作為押注,該怎麽做,還不明白?”


    “是,明白了,我會時刻督促看護首領成長。”


    低著頭,他目光堅決,道:“再有下次,我自己領罰。”


    看著張天光輕盈無聲跳下屋頂走遠,張勝寒靠著屋頂橫梁,再度看向上方蔚藍的靜謐天空。


    不遠處,一隻鴿子在另一隻梁角邊緣蹦蹦躂躂,在附近猶豫著不敢靠近。


    張勝寒注意到了,他伸出手。


    ……


    與此同時,剛剛給張守良和張守心發消息,讓兩人追著張瑞環快馬加鞭過來,張北正在想一會該召喚多少人,卻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這時,他終於注意到張天光的忠誠值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再度變動。


    咦,張天光這家夥怎麽突然就回到60忠誠值不當刺頭了?


    這叫我還怎麽好意思折騰呢?


    嘖嘖兩聲,抱著不那麽愧疚的心態,張北決定下次見麵多喊幾聲二侄子。


    曾經在家被欺負的那麽慘現在卻隻是想喊人家幾句二侄子,我可真是太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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