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張小官認真答應,張北逗小孩逗得良心有些隱隱作痛,但依舊鄭重擊掌,把事情徹底落實。


    這時張小官卻說起了另一件事:


    “我把護心丹分了一顆出去。”


    “哦。”張北沒太在意這事:“給你了就是你的東西,我相信你有分寸。想怎麽用不用特意跟我說。”


    見張北幾人都不在意,張小官跟著一點頭,沒有再繼續解釋。


    略過接下來的一應瑣事,張北買了從遷來的行商那買了兩份自漢城、港城等繁榮區流傳過來的報紙,便去了客棧二樓雅間等待。


    原本是想借由報紙了解下當前時事情況順便打發時間,可惜張北實在沒有看報習慣,更不習慣都是油墨印還密密麻麻的印刷排版,最後成了張六六念,張北聽。


    不僅如此,這買來的報紙裏居然還有些是舊報紙,時間最早的是光緒十一年(1885)跟張北想要知道的時事完全不搭邊。


    不過不得不說,這些報紙或許是有後台,也或許是朝廷沒精力防範,《京師近信》欄目裏的花邊小道消息還挺多,就連太後在後宮處罰了宮女,大臣商議說話細節,怎麽唾沫橫飛的罵人,誰又在迂腐推脫等事情都有,主打的就是一個細致,有什麽說什麽。


    不過報紙終究是報紙,除了個別八卦板塊,張北聽著聽著,一樓台下那先生說書在他耳裏變得越來越精彩,報紙聲卻越來越不起眼。


    心知自己再這樣下去又得被‘娛樂小妖精’勾魂,張北幹脆讓張六六停了念經,換了一件事轉移注意力:


    “舟哥,你這幾天沒事吧?真是中內傷了?”


    白了眼張北,張景舟趴桌上那叫一個懶洋洋:


    “話癆又不代表一定要天天找人說話,想說話才說話,用不著我說話為什麽要說話?”


    “可是我聽(景)玖姐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她說你以前出來,見這個也說有意思,看那個也能頭頭是道,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記住再說出來。一有人陪聊天就更興奮了,跟誰都能聊到一處去,還經常跟外人抱怨,家裏兄弟姐妹一點不老實,總是跟你玩心眼。”


    張景舟沒什麽動靜,就連表情都依舊是一開始的樣子,隻是語氣稍微變了點調,帶了些抱怨:


    “她居然還給你打小報告呐,別聽她瞎說,多少都帶了私人恩怨,我不說話的時候多了去了。”


    “確實還挺多,但你這都幾天不說話了,我也覺得有點不適應。”


    張北伸長脖子試探看了看張景舟:“不然我們也找個話題聊聊?比如,那天你和關哥打架,難道是有什麽用意在裏麵嗎?”


    舟某人語氣敷衍,完全沒把這當一回事:


    “哪有那麽多用意可想,我都退休了。最多偶爾骨頭癢,鬧一鬧才舒服。”


    聞言,張北靈光一現:


    “難道,關哥那次氣走就是因為,他在認真同你比拚,你卻隻是在全力以赴的鬧著玩兒?”


    旁邊正主給了個等同於沒說的答案:“聽著挺有道理,或許是?”


    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張北幹脆看向張六六,低聲道:


    “瑞環他們那,還有救人進展怎麽樣了?”


    張六六搖頭:“信息受限。”


    看來就是都沒消息了。


    張北開始和張小官玩起拆解內藏38種連環機關,專門考研手指靈活性的機關盒。


    這還是張正雅做的,據她本人說是因為裏麵堆疊的小機關太多,到祭天那日都沒有做完,舍不得放手,之後又被臨時安排了看守軍備庫的工作,她怕自己真的太無聊,就悄悄藏衣服裏帶到了祭天典儀上,沒想到跟著穿了過來。


    也不知道那位小姑奶奶如今在泗州城底下到底怎麽樣了?


    “舟哥,你對正字輩和守字輩的族長有了解嗎?”


    “他們來那天就趁機跑了,你說呢?”


    “我說你們肯定多少看出來了些東西,再說不是還有族長傳承嗎?”


    “族長傳承可不是這麽用的,一朝天子一朝臣,防現在都嫌煩,幾個會去記死了的過去?”


    “話也不能這麽說,你和關哥記得不都挺多?你師傅是濟字輩,那他肯定會記正字輩師傅的事啊?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女族長欸!”


    “女族長怎麽了?那老古板還真一點都沒說他曾經有個美女師傅,性別我都是那天過來才知道。”


    “好吧……,那我哥的性格側寫呢?我不信他當時一點沒留意,你們要是真一個兩個都沒觀察,怎麽可能知道他們是族長?真當我小白?祠堂裏張起靈牌位上全隻有張起靈三個字!”


    “嗯,嗯,觀察的挺仔細嘛,難怪你大哥跟我說他是被你敲骨灰敲出來的……”


    “……我那是壯膽壯過頭了,而且我也沒敲別人的,他是我哥嘛,敲一敲不正好起作用了?再說了,他骨灰本來就還是我收的呢……”


    張北閑極無聊,在客棧到處找話題聊,負責情報的張升順著暗號意思找到最新的指令,看完卻一頭冷汗兼委屈。


    這封指令信難得的長,大意有三,一是留暗號給之前入城等候的7名人員,讓這些人在四天內找時間去東坊來運客棧聽一場說書。二是來接孩童回族訓練,讓他看見消息立刻傳信那些帶隊人派人回城找暗號聚攏對接。


    至於占用篇幅最大的三……那是罵他們這一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自以為是欺上瞞下來了。


    原因就是他們前些日子賣出的那三百畝田過分抬高了價格,有欺壓人的嫌疑。


    要求他們端正下態度,做生意就好好做,重新整理自身對外關係網,分清敵友雙方。


    時代即將大變,對那些外勢力要麽拿誠心好好經營好好結交,要麽就把事情做絕,不要故意給人一巴掌拿對方和本家當傻子玩,徒留禍患。


    再被他們發現有虛報或隱瞞,上家法。


    把整個消息來來回回看了三四遍,冷汗逐漸消失,其他情緒倒是有點上頭。


    實在沒忍住,張升小幅度癟了下嘴,越想越覺得自家冤枉得很。


    就算這價格是高了那麽一點點,但這漫天要價對方也沒拒絕啊,他們一沒威逼二沒動武,哪裏就成故意仗著背景欺負人了?


    就算退一萬步,確實是欺負人了,……那三個勢力本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之前在港澳一帶要多垃圾有多垃圾,宰一頓也是活該。


    不過罵的重歸重,張升一邊覺得有點委屈,一邊倒是心裏倒是有數,本家既然隻是要求要麽更改價格,朝人道歉,要麽坑人幹脆坑到死,這就算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本家難得講理,他反倒覺得更別扭了。


    再度確認了一遍暗記,這確實是本家發來的消息,張升想了想,沒敢直接帶本家人回家,而是一溜煙先趕了回去。


    不讓坑錢那最多就是少點錢,不讓仗勢那勢力也依舊在那,跑不掉。但是本家突然發這種警告消息的背後含義他有點拿不準,還是得找他爹和其他幾個管事長輩一起討論討論才行。


    事實證明,悄咪咪懷疑本家是因為發現自己曾經被分支騙,所以有點太較真(想重塑至高地位)的不止他一個。


    自家(江陵張)常年累月為本家輸送那麽多資源錢財,連本家突然銷聲匿跡封族不管他們時都沒有中斷。


    本家老古板們如今反倒開始嫌棄得錢不正的事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


    一群人討論來討論去,自認為自家功勞有,苦勞也不低,不能總是這樣被本家拿些有的沒的理由罵,是時候討些地位了。


    商議半晌,話題反倒轉到了另一件事身上——誰去找本家來使陳訴想法,找他們理論?


    所有人麵麵相覷,卻隻剩滿堂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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