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帝一頓時皺眉,他雖行走洪荒,卻並未顯露行蹤。以其道法神通,誰人能堪破?神念一掃,很快他便鎖定一處,“是你?”隻見一隻渾身汙濁的青皮猴子,蜷縮在山洞一角,唯有一雙眼睛明亮如昔,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前輩……”青皮猴子一臉激動,很快便匍匐著站了起來,兩爪作揖道:“還請前輩救我一救。”


    唔!這下帝一已肯定,方才正是這隻青皮猴子發現了自己。問題是,這猴子看上去並無神異,周身氣血衰敗,明顯已是垂老之象。嗯?倒是這雙眼不像是一個遲暮者。心意一動,一縷神念頓時落入猴子身上。然而下一秒他便神情大變,“道傷?”


    ‘道傷’,即大道之傷!這猴子身上竟有大道懲戒後的天罰之力。而這才是其氣血衰敗、垂老之真相。青皮猴子聞言頓時一臉苦澀,卻還是祈求道:“前輩,吾知您乃天地間少有大神通者,萬物有靈,還請前輩垂憐。”


    而此時的帝一已發現端倪,隻見隨著青皮猴子不斷作揖,藏在濃密頭發中的一雙耳朵也隨之顯露,左右竟各有三耳重疊,看上去神異無比。他幾乎是脫口而出道:“六耳?”很快一則久遠的記憶浮現心頭,某次鴻鈞講道,忽有一抹道音響徹天地,‘法不傳六耳’。此刻他已明白,這青皮猴子便是那‘六耳’,難怪其身上會有‘道傷’。更落得這般淒慘之象。


    不過,能在道祖箴言下不死,反而活到現在,這‘六耳’生存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強。


    眼見其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六耳’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忙磕頭如搗蒜道:“前輩,吾心慕大道,隻因當初修為不足以前往混沌,又因天生‘六耳’神通,可聆聽天地,便起了妄念,想要得聞道祖講道之音。不成想,卻因此觸怒道祖,降下天罰。落得如今這般下場,全是小妖咎由自取。小妖也不求別的,隻求能得一卷修行之法,能讓吾重修大道。”說著便朝其‘砰砰’叩首不止,直至血染山石。


    帝一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別樣意味,麵帶詫異道:“所以當時你探聽‘紫霄宮’時,修為尚不足大羅金仙?”


    ‘六耳’頓時一臉尷尬,卻也仿佛知道這是自己唯一機會,忙躬身道:“不敢欺瞞前輩,當時小妖剛出生不久,隻修的太乙金仙巔峰。待發現自己神通特異後便起了妄念……”後麵的話帝一已沒再聽,他關注的是當時六耳修為。


    須知,混沌無盡,便是一大羅巔峰在其中行走,也需百年之功才能抵達‘紫霄宮’所在。而當時的六耳隻有‘太乙金仙巔峰’,卻能在相隔無盡虛空的情況下,自洪荒中探的混沌‘紫霄宮’之音,這是何等逆天神通?再看六耳,他目中已滿是讚歎,“所以,你能發現我,也是因這天賦神通了?”


    “回稟前輩,正是。”六耳瑟瑟發抖,它不知道帝一是否會因此降罪。但這……卻是其最後機會。隻因其‘六耳’神通,不但善聆音、能查理,更可知前後,萬物皆明。在其神通竊聽下,帝一給它的感覺已無限接近它當初於紫霄宮聆聽‘道祖’之言時的感受。也正因此,它才會拚死出言搏一線生機。


    “你這神通當真非凡……”帝一不由感慨,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居然誕生了‘六耳’這樣的異類。不過也正因其神通太過逆天,加上不知收斂,方才惹下今日之禍。如今天地,隻怕未有一得道真修敢傳其大道,蓋因天地之道莫不是‘鴻鈞’所傳。再有道祖親言‘法不傳六耳’,這家夥前路已斷……若無特殊際遇,怕不是隻能等死。此刻他心中已有計較,但卻還是做出最後考教道:“你應知曉,‘法不傳六耳’乃道祖親言,又為何會認定我能傳你經卷哪?”


    ‘六耳’聽的此言,一時隻覺萬念俱灰,自覺已無生路的它,一臉慘然道:“小妖哪敢奢求前輩傳法?隻不過是心有不甘,想做最後一搏罷了?不曾想還是難逃一死……可恨我一腔求道之心,怪隻怪這賊……”


    就在其欲仰天大罵之際,嗡!忽有一道靈光縛體,將其到嘴的話打了回去。‘六耳’頓時瞪大了眼,帝一卻不滿道:“你這猢猻,且可動不動就在那怨天尤人?須知萬靈爭渡,爭的便是那一線生機,進者生、退則死,此為命數,亦為天理。你今日有此劫,也因自身咎由自取。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念爾既求道之心不絕,吾且問你,你可能吃的住苦?”


    ‘六耳’本就聰慧,再加上數十萬年在紅塵摸爬滾打,自練就了一顆七竅玲瓏心,聞言頓時不可置信道:“前輩,您……願傳我道法?”


    “道法是不可能了。三千道經,莫不出自道祖,便是吾也因此獲益。既有道祖之言在先‘法不傳六耳’,吾自不會私相授受。”帝一之言徹底絕了‘六耳’之念,但就在其萬念俱灰之際,他卻話鋒一轉道:“不過,修行一道並非隻有‘道法’可行。吾有一法門,自成一派,隻是修行過程萬分艱苦,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之路。你可願學之?”


    “弟子……願學。”對於前路盡斷的‘六耳’,帝一之言不亞於生命中最後一棵救命稻草,它自然要拚了命抓住。至於修行之苦……數十萬年生不如死,還有苦比得過這個嗎?隻是它心中對此依舊存疑,世上還有不屬於元神道法之外的修行之法嗎?


    帝一笑道:“放心,本座說了另有法門,那便是另有法門。而且你不需要擔心這法門的前景,就目前來說,隻要你能衝破重重關卡,成一‘準聖’不在話下。”


    ‘六耳’聞言,再無遲疑道:“弟子願隨恩師學法,縱使千難萬險、也絕不退縮,若違此誓,天誅地滅。”說著,其便一臉鄭重的跪拜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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