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憤恨,是壓抑,也是蓄勢待發。


    這樣的關曉曉又是我從未見過的一麵,莫明的我竟有些神經發緊。


    我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你既然這麽恨他,又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為什麽還要......”


    後麵的話我沒說出來,因為我不弄不準她是什麽想法。


    按她表現出來的恨意,她根本不該生下囡囡,因為多了一個孩子,她就無法全身而退。


    可她偏偏生了。


    “為什麽還要生下囡囡,對吧?”關曉曉明白我心思的接過了話。


    我嗯了一聲,看了眼囡囡的方向,“你們真要鬧翻了,她怎麽辦?她沒有錯的。”


    “你以為我願意生她嗎?”關曉曉仰頭把杯裏的酒喝光。


    看著她痛苦的吞咽著紅酒,我心裏也不是滋味。


    關曉曉輕搖著頭,“我剛懷上的時候,他就讓醫生給我抽血,查出來是個女兒,他就請了六個保姆,名義上照顧我,實際上就是看著我。”


    我有些震驚,“你那時並不想生?”


    “他那樣得到我,我怎麽可能想給他生孩子?”關曉曉說著也看向了囡囡,“你知道嗎,如果她是個男孩,根本不會有今天。”


    我想到剛才她說跟龍彪吵架的事,霍地想到了什麽,看向了她的小腹,“你,又懷孕了?”


    關曉曉衝我豎拇指,“你很聰明。”


    這個誇讚我並不需要,我看著她,“龍彪不要這個孩子,要你打掉,是嗎?”


    “是,他說了明天一早就帶人來,”關曉曉說著又要倒酒。


    我按住了她的手,“你懷孕了,不能喝酒。”


    “喝不喝有什麽意義嗎?他留不住的,”關曉曉指著自己的小腹。


    剛才她說了生囡囡是龍彪強迫她生的,她並不想要,現在懷的這個,龍彪讓她拿掉,她似乎又不肯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矛盾。


    “你想留下這個孩子?”我問她。


    關曉曉不說話了,而是看著囡囡,良久才說了句,“我想給囡囡留個伴,讓她長大的時候,還有個至親的親人。”


    這話透著股絕望,想到她剛才恨龍彪的樣子,我忽的懂了。


    關曉曉沒想跟龍彪長久,她也沒想活長久。


    或許她是在等,等待跟龍彪同歸於盡的那天。


    這樣的關曉曉讓我似乎多了抹敬畏之意,那就是不為眼前的富貴苟且,不貪圖享受而拋卻仇恨。


    “那你可以跟龍彪爭取,”我勸她。


    關曉曉搖頭,“沒用的,他早在我懷囡囡的時候就跟我說過,他的一切都是他那個兒子的,誰也不能爭。”


    “龍暢是他的兒子,那囡囡就不是了,你肚子裏這個不是嗎?”我也氣憤了。


    “是有什麽用,他作不了主,”關曉曉的話讓我迷惑。


    “你是說龍彪作不了主?那誰能作主?”我不解就問。


    關曉曉又倒了杯酒,“是龍彪的正牌太太,她一直清楚龍彪在外麵有女人,她也不管,但就有一條不能生孩子。”


    “可囡囡......”


    我剛說了這三個字,關曉曉便抬手打斷我,接著指向囡囡,“這小丫頭是命大。”


    我真的被說迷惑了,關曉曉也看出來了,“你一定是迷了對不對?”


    “是有些混亂。”


    關曉曉笑了,“龍彪夫婦出過一次車禍,很嚴重,當時龍彪差點不行了,他老婆直接昏迷,好像昏迷了十天還是半個月,所有人都以為她肯定是不行了,結果她卻醒了。”


    “她醒來後說自己夢到一個小女孩,是菩薩麵前的童女,是童女給了她一顆仙丹,童女說讓她保自己一條性命,”關曉曉邊說邊搖頭,似乎也覺得這事荒唐。


    “後來呢?”我竟被她說的好奇了。


    “後來就是她醒的那天我查出了懷孕,當時她便讓龍彪帶我去抽血,說如果是女孩就留著,男孩就流掉,”關曉曉看著囡囡,“在龍彪的老婆眼裏囡囡是給她仙丹的童女,所以才能來到這個世界。”


    我都被這種迷信的話逗笑了,“那龍彪的老婆應該拿囡囡當祖宗供著才對。”


    “她是自車禍後身體不好,所以才沒對囡囡下手,不然這丫頭恐怕早被她搶走了,”關曉曉說著又要喝酒,我還是攔住了她。


    “你既然想留下這個孩子,那就有辦法,你現在這樣子,就等於提前放棄了孩子,”我提醒。


    “辦法?什麽辦法?”關曉曉搖頭,“龍彪這個人你不了解。”


    虎毒還不食子,這個龍彪簡直是禽獸不如。


    “你不是知道他的把柄嗎,知道他手上有多少血嗎?為什麽不拿這個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我不解了。


    關曉曉看著我,“喬杉,你以為我不想嗎,可他還囚著我的初戀男友,我隻要不聽話或是敢對他做什麽,那他就會拿我的男友開刀。”


    聽著這話我便明白關曉曉還是愛著她的男友的,所以她才會如此的恨,可為了保護男友,她的恨也不能發泄。


    不得不說龍彪有手段,居然用她的男友來扶製她。


    “可這樣下去,你男友就算因為你的隱忍委屈而活著,但你們也終是錯過了,”我是提醒也是感歎。


    關曉曉笑了,“是啊,錯過了,可就算這樣,我也不想他受到傷害,或是沒了命......”


    她說完閉上眼,“所以我說要熬著,我要熬死他......”


    熬!


    這個字眼是多麽的無力又無奈啊。


    雖然龍彪身體不好,可他肯拿錢買命,估計十年八年都未必有事。


    而現在龍彪連他的骨肉都不肯留,更別說會對關曉曉有什麽情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想法可笑?”關曉曉看向我。


    “的確不明智,”我也實話實說。


    “是,但我相信會熬到的,你知道他和他老婆出車禍那次,別人怎麽說的嗎?”關曉曉笑問。


    “怎麽說?”


    關曉曉湊近我,聲音壓的很低,“別人說他們是報應。”


    我皺眉,“嗯?”


    “龍彪曾經製造車禍害死過一對夫妻,”關曉曉的話讓我的鬢角突突路了兩下。


    我聲音打顫,“你說什麽?”


    “據說是買通了那對夫妻的司機,對車子的刹車做了手腳......”


    我看著關曉曉一張一合的嘴,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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