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題目大眼瞪小眼的祝昭注意力本就不集中,衍仙人一說他名字他就抬頭看過去,聽完全部內容,他無意識地捏皺了紙張,虛抬的眼簾徹底抬起。


    大殷國師和他又沒關係,他見沒見過大殷國師有什麽好問的?


    “沒見過。”祝昭放下筆端起杯子喝水,喝完水又拿起筆,卻完全不看麵前的書本,而是心難靜地頻頻朝樓梯口方向微側身。


    因衍仙人的話瞥過來一眼的燕乙收回目光,姿態輕鬆地換了條腿壓到另一條腿上,繼續看小公主讓人給他搜集的偏門廚藝書。


    他覺得小公主沒必要特意讓衍仙人教祝昭功課,祝昭本身就沒這方麵的學習天賦,又沒有學習鑽研那些課程的興趣,肯定不好好學也學不好。


    依他來看,祝昭隻需要把多餘的精力用來鍛體和練習武技,將自己的天賦最大化開發,其他的都無所謂。


    什麽道德倫理、邏輯思考、萬物規律,祝昭一條寵物蛇學這個沒用。


    不過小公主顯然比他這個外人考慮得更周全,一貫傲嬌的貓咪嘴上不說,培養祝昭的具體安排上倒是照顧有加,在燕管家的協助下,將祝昭未來道途的方方麵麵都納入考慮。


    哪怕是一隻愚笨的蟲子都能在小公主的資源傾注下順風順水地修道。


    燕乙提起唇角笑了下。


    可惜這是條愚笨的蛇。


    衍仙人看著心不在焉的祝昭,笑了笑,如畫的細眉下吊梢眼彎起,“我有幸見過大殷國師,驚為天人。你長得和大殷國師很像,氣質倒是不大相同。”


    “大殷國師長得和我像?”祝昭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指著自己,俊美臉龐上的神情十分淺顯直白地表達了他的心情。


    不可能,腦海裏那本《吞天噬地》裏說他是最美的蛇,怎麽會有人能跟他長得像?


    而且還是大殷國師。


    公主小時候從國師府回王宮後總會興高采烈地誇國師的長相,現在倒是好多年沒提過國師了……是因為他變成人形後比國師還好看讓公主很滿意?


    祝昭仔細回想,陡然想起一件之前沒怎麽在意的事情。


    他記得小公主選護衛的時候,那些候選人長得都和他有些相似,小公主不知為何說他們太醜了不要他們,所以他當時才沒有偷偷化成人形混進護衛候選裏。


    而燕乙就是在那個時候利用小公主的憐憫心成功留下擔任護衛。


    現在他知道,小公主說他們醜是因為他們用變形術變出的形象並不完美,並且有一種因變形術水平糟糕而表現出的不自然感。


    如果他當時變成人,肯定會被小公主選中成為護衛,小公主討厭的燕乙也不會有留下來的機會。


    祝昭悄悄看了眼沙發上的燕乙。


    其實他還是困惑,燕乙和燕甲同為護衛,燕乙還沒有燕甲受公主喜愛,為什麽燕乙卻能有比燕甲更好的待遇。


    偶爾他甚至會發現公主送給他的禮物,燕乙那裏也有一份差不多的。


    他覺得公主不會喜歡燕乙,所以內心猜測是燕乙閑得慌,自己向公主索要禮物找樂子。


    衍仙人見祝昭偷瞄燕乙,也掀起眼簾透過白紗看了過去。


    因好奇公主護衛隊六人的來曆,他曾卜過一卦。


    除了燕乙之外的五人顯然都是大殷王室內部培養的好苗子,有專人遮蔽了他們的命運。


    而燕乙的命運和天命牽扯過深,以人力難以遮掩。


    衍仙人被十三州世界的天地所惡,參不透此方天道,也無法借天理占人命。


    不過以他原有的道理水平還是可以卜算一些具有世界間普遍性的事情。


    這倒黴催的燕乙的命運和他徒弟饒星凱原本的命運可以在虐文裏平分秋色。


    燕乙覺察力極高,當然不會察覺不到兩人的視線,他合上書笑眯眯地看回去,“二位怎麽都看著我,輕鬆愉快的教學時間結束了嗎?”


    衍仙人:“……”


    孩子是好孩子,就是不造殺業也還是造口業這點真是活罪難免。


    雖然惡趣味這點他自己也戒不掉,但這不影響他譴責燕乙。


    他搖了搖頭,但想想又點頭道:“對,今天先到這裏。我去找公主商量一下再改一改祝道友的學習安排。”


    祝昭眼睛一亮,立馬站起來往樓梯口走。


    蛇不講禮儀,衍仙人自然不會和蛇一樣行事,他臉上帶笑地和燕乙道別,然後才往樓梯口走去,走的時候還把祝昭的作業本給拿在手裏。


    燕乙看著衍仙人的背影,抬手屈著手指摸了摸下巴。


    他感覺衍仙人對他的態度出奇得友好,隱隱帶著點憐憫。


    結合衍仙人是天命大道的修士這點來看,或許是看到了他的過去。


    畢竟他也就過去的經曆值得別人同情。


    其實也就那樣。


    簡單來說,他生於戰火紛爭之地,年少時跟隨父母流浪,因家境貧困運勢坎坷,生活稱得上是顛沛流離,後來時來運轉窺見大道,又因年紀尚小殺性太重突發瘋病,清醒時父母已經壽盡逝世了。


    再之後他在殺道一路暢通無阻,卻因這一道獲得天地認可晉升天仙的條件過於苛刻止步天仙之前,多年未有寸進。


    這一路走來,盡管波折不斷,總會否極泰來。


    譬如他就在前途無光之時得知了大殷公主護衛隊招人的消息,在成功被小公主選中後又得大殷王賞識,獲得了大殷王承諾的未來晉升天仙的機會。


    現在他還成了公主正夫的唯一候選人。


    不,現在是板上釘釘的公主正夫。


    燕乙勾著嘴角把公主前不久送的靈玉拿出來端詳。


    靈玉的材質是靈玉,正麵雕著玉瓊二字,北麵雕著大殷王室的正陽徽章。


    這是公主出生時東陽國送的玉佩,公主非常喜歡它。


    魏吾見過公主把玩這塊玉佩,當時公主說會把玉佩送給正夫,孔悅還在旁邊替公主解釋這樣做的合理性,他對此印象很深刻。


    剛剛衍仙人和祝昭上樓找公主談正事,魏吾下樓來幫公主找她要的書,沒想到還未走下樓梯就看到燕乙拿著正夫玉佩,心態頓時不穩。


    “這塊玉怎麽會在你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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