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段懷一直興致缺缺,沒有出府玩樂。


    但今日,他打聽到三皇子正在醉仙居設宴時,立刻讓人備了馬。


    三皇子看見他氣勢洶洶的從外而來,遺憾的搖了搖頭。


    看來他是什麽都知道了,計劃泡湯。


    但不等段懷開口,三皇子先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阿懷啊阿懷,你不覺得自己在暴潛天物嗎?那樣舞技絕絕的美人,你就整日關在府中,不覺得浪費?”


    “少廢話!老三啊老三,你我好歹是一起長大的,不是親兄弟也相差無幾,你就這麽背地裏挖我牆角?”


    三皇子聽段懷喊他老三,無奈的笑笑。


    他們兩個於血脈上,是堂兄弟。


    於情感上,段懷從小進宮,由三皇子的母妃照顧著,兩人算是一起長大的。


    長大後段懷再是離經叛道,也會規規矩矩的叫一聲三皇子殿下。


    如今居然又喊起了老三,看得出,這是真的生氣了。


    “看來那美人是打定主意想進樂府,和你辭行來著,人呢?不會讓你一氣之下打殺了吧?”


    段懷哼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她不會去樂府的,她才舍不得本王。”


    “嘖嘖嘖。”


    三皇子晃了晃酒壺,又招人上了酒,“如果真是這樣,你還會突然殺過來?咱們兩個之間,也別說什麽挖牆腳,就算你和她曾經發生過什麽,她在你那王府也隻是個舞姬而已,你既然沒有多喜歡,何不幹脆放手?”


    “誰說的我不喜歡?”


    段懷斜了他一眼,說道。


    但說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喜歡嗎?


    一開始他好似更多的,是她對自己態度冷淡的不甘。


    原來溫柔討好的人,突然間冷若冰霜,這誰不抓心撓肝的想知道原因。


    他自認自己不會對一個舞姬上心。


    可為何,如今脫口而出了喜歡?


    而且,自己的情緒好像也太受她的牽扯了。


    是雲端還是崖下。


    居然都是轉瞬之間。


    段懷有點呆愣,片刻後端起酒壺直直的往嘴裏倒。


    三皇子看他這樣,更覺得無奈了。


    還什麽京中第一紈絝,明明是個連自己喜不喜歡都搞不清楚傻蛋。


    段懷一口氣把酒壺裏的烈酒幹了,最後把酒壺一擲,起身走了。


    走了兩步,又拐了回來,“那個今科狀元,叫賀竹的那個,你想想辦法,把他的官職安排出京,什麽嶺南什麽西北,離京越遠越好,讓他幾年都回不來一趟!”


    三皇子想到那日宴席上的情形,知道這也是和那蕭蝶有關係。


    “怎麽?他也還在肖想蕭姑娘?”


    段懷想起他就生氣。


    “他,居然當著我的麵,說要求娶蕭蝶!他是不是瘋了?攆走,趕緊攆走!”


    “唔,看來蕭姑娘也是有心要答應了,不然你不會這麽生氣,更不會大動幹戈要把人攆出京城,看來你是一廂情願,蕭姑娘是流水無情了。”


    “老三!”


    段懷有些氣急敗壞,頭上的金冠上那顆碩大的南珠都跟著顫動了下。


    三皇子覺得自己真是好多年沒見過他這個德行了。


    見他又轉身走了,在後麵又喊了一句,“我不會放棄的啊!”


    喊完這句,就見段懷那兩個寬袖都快甩飛了。


    這是又被氣到了。


    三皇子開懷的輕笑著,笑完又想起今日父皇的話,麵上的神情變得複雜。


    這些日子段懷消停得很,整日在府中不出門,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往常每隔兩天,他就有些荒唐舉動。


    如今突然安靜,父皇不習慣也是正常。


    但父皇談及此事的神情,卻不像是平常的欣慰好奇。


    而是沉甸甸的,帶著探究和擔心。


    父皇不對勁。


    這不是三皇子第一次懷疑皇上對段懷的態度。


    看他們這幾個皇子就知。


    他這個三皇子,已經算是最沒正行的,整日也愛玩樂,可讀書也好,騎射也好,不敢落下一點功課。


    不然他絕對沒好果子吃。


    可段懷……


    父皇向來都是由著他的。


    他給了他皇子們都沒有的榮寵和偏愛,像個真正的慈父,把他捧到雲層之上。


    可卻偏偏沒給他這個位置上應該有的本事。


    捧殺嗎?一個帝王,用得著對一個父母皆亡的侄子捧殺嗎?


    如果他想讓段懷死,從小到大,他死一萬次都不夠。


    以往段懷因為做的荒唐事被彈劾時,父皇的偏袒也不是假的。


    從小到大,那些細枝末節的疼愛也不是假的。


    三皇子覺得,父皇更像是在怕些什麽。


    讓一個帝王如此反常的,他一個皇子但凡不想死,就不該摻和進去。


    三皇子打定主意不去探究。


    但有些事要發生,卻不會因為他的不探究而繞著走。


    …………


    段懷一口氣灌了自己一壺烈酒,出了門被風一吹,騎在馬上的身形開始有些搖晃。


    趙青騎馬護在左右,問段懷準備去哪。


    一路之隔的河麵上,花船的燈籠照的水麵似爛漫星河,美不勝收。


    絲竹管弦的靡靡之音被晚風送了過來,若隱若現的撩人心弦。


    見段懷在看,趙青貼心的問道:“王爺想去哪艘花船?屬下這就去安排。”


    段懷搖了搖頭,“不、不去了,無趣的很。本王我啊,現在見不得女子的笑臉。”


    他有了些醉意,像是在對著趙青說,又像在自言自語。


    “本王現在一看見女子的笑臉,就想啊,蕭蝶為何不對著本王笑。”


    “一看見女子的溫柔乖順,就會想,蕭蝶,為什麽不對本王溫柔乖順一點。”


    “一看見女子傾心愛慕,就想啊,蕭蝶啊,她到底心裏有沒有本王。”


    “趙青,你說,那麽多傾心本王的女子,或千金貴女,或風流名妓,本王如今為何一個都看不過眼,成天想的都是那個蕭蝶,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趙青:……


    他怎麽知道?


    他隻知道,王爺現在看起來好像不太正常。


    可能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說來男女之事也是奇怪。


    往日裏那麽風流倜儻的王爺,短短幾日就不正常了。


    算了,他區區一個護衛,還是趁早打消娶妻生子的念頭吧。


    王爺尚且如此,更別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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