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春遠雙腿早就軟了,聽話的跪了下去。


    蕭蝶站他身後,一腳蹬著他的脊背,一手抓著他的頭發後扯。


    抻長的脖頸上,金簪尖銳的尾鋒停留。


    隨春遠很怕,卻沒閉眼。


    他昂著頭看著蕭蝶,好似要記住她的模樣。


    蕭蝶迎著他的目光笑了笑,“最後告訴你一聲,你不是我的第一個任務目標,也不是第一個被我殺了的任務目標,甚至連在我手裏活的最長的都算不上,隨春遠,別做夢我會長久的記著你,我心裏可沒那麽多位置,留著那麽多屍體!”


    說著,蕭蝶手中寒光一閃。


    溫熱的血液噴濺在她臉上。


    手中的人在不甘與憤恨中,永遠閉上了眼。


    這時一道閃電落在屋頂,劈出了半邊窟窿。


    雷電讓房頂的木頭燃起大火,雨水在那燃起的火窟中砸進屋內。


    蕭蝶似笑非笑的走過去,透過火和雨,抬頭望著空中密閉的黑雲。


    她仿佛看見有一張怒極的臉,正在死死的瞪著她。


    可對於自己討厭的人。


    他越是生氣,蕭蝶就越是開心。


    蕭蝶笑著擺了擺手,萬千話語凝結成兩個字。


    “廢物。”


    又是一聲驚雷。


    蕭蝶躲也未躲,絲毫不驚。


    狗屁主神要是有能耐,可以直接用雷劈死她,就不會費這麽大勁,讓隨春遠重生那麽多次了。


    “隻會些嚇唬人的本事,當誰是二蛋嗎?”


    二蛋:?


    “宿主,你啥意思?”


    蕭蝶揉了揉它的腦袋瓜,“沒事,誇你可愛的意思。”


    二蛋“……哦。”


    天上的黑雲翻騰了一會,還是散了,雨也跟著停了。


    主神的力量經此一事,消耗巨多。


    蕭蝶覺得有一句話說得好,叫趁他病,要他命。


    “二蛋,你去和其他係統聊聊天,把咱們的戰況傳出去,讓大家都知道知道,什麽主神,不過如此。”


    “好的宿主!”


    這事二蛋可太愛做了。


    作為黑寡婦的蛋,它現在可是相當受歡迎的。


    走到哪都風光著呢!


    用現代的話說,它家宿主是影後,它現在好歹也是個流量明星!


    人氣超高!


    二蛋應聲跑沒影了。


    蕭蝶處理了下殘局,把金簪重新收起,轉身離開了這片林子。


    身後的火還在燃著。


    鳳冠霞帔落在地上,被焚燒殆盡。


    那些紅綢和囍字也被火舌舔舐著,讓它們發出破碎的悲鳴。


    烈焰擺動著它們的身體,讓它們好像在半空中招手。


    隻是,蕭蝶未曾回頭。


    她身姿挺拔,她腳步利落,她從不回頭。


    沒幾日,宣德侯隨春遠在和侯夫人出門遊玩時,被雷劈身亡的事,就傳回了京城。


    那日的雷電,住在這附近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確實劈向了地麵。


    說隨春遠被雷劈死了,也是死無對證。


    更何況等家仆們去時,那木屋已經燃燒殆盡,倒塌成灰。


    隨春遠混在那灰裏,就算他爹活過來,也分不清他和房梁的區別。


    在場之物,如今最分明的,就是那鐵柵欄。


    不過是誰派人建的也好查,隨春遠總不能是為了引雷自殺。


    所以一切,隻能歸咎於一場意外。


    在京城眾人的眼中,最有可能追責的就是宮裏的淑貴妃娘娘。


    畢竟死的是自己弟弟。


    弟弟死了,弟弟新娶的夫人卻活著。


    遷怒也是正常。


    但淑貴妃卻安靜的出奇。


    在別人不明所以之際,她又突然向皇上請旨,讓自己的四皇子去了封地。


    皇上這幾年身子不行,所有皇子都巴不得守在京城,好爭搶皇位。


    她怎麽就突然把四皇子送走了?


    除了蕭蝶,應該沒人知道。


    蕭蝶雖然清楚原因,但也沒去理會。


    她很忙。


    隨春遠死了,作為他的遺孀,蕭蝶送他和房梁的灰一起回了揚州。


    然後又送隨春遠和房梁的灰和隨春遠他娘的屍體,一起下葬。


    半年時間,隨家在揚州的宅院,就隻剩下蕭蝶一個主子了。


    蕭蝶把生意歸攏,盤算賬目,又變賣了所有產業後,帶著銀子重新準備進京。


    這時蕭瑋已經聽說了隨春遠被雷劈死的事,趕緊找蕭蝶來了。


    他在離京回鄉的路上確實遇到了幾次刺殺。


    關鍵時刻,有梟一在旁邊護著,倒也沒什麽大礙。


    聽說隨春遠死了,他第一反應還是怕蕭蝶傷心。


    畢竟在他眼裏,他姐,戀愛腦一個。


    直到看見他姐一切如常,甚至神清氣爽麵色紅潤,他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出哪裏不對。


    蕭蝶帶著他和梟一回京的路上,把能說的大致都說了一遍。


    蕭瑋沉默了兩天。


    他隻是有些生氣,這麽大的事,他姐為啥不告訴他?


    他也想報仇啊!


    最後這氣在兩天後,被他姐一巴掌給拍沒了。


    哄弟弟什麽的,簡單粗暴一點就可以。


    回了京,蕭蝶聽見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於鍾玉羅。


    短短兩個月,她的生活再次往下滑落了一大截。


    聘則為妻,奔則為妾。


    她不清不楚不清不白的跟著她表哥,硬生生把自己作成了他的妾室。


    她表哥把她的油水榨幹後,就開始攛掇她回家拿錢。


    隻是鍾家恨不得掐死她,怎麽可能給她一個銅板。


    她不光沒拿回銀子,還因為接連的打擊和勞累,路上摔了一跤,落了胎。


    大夫說,她日後也難以受孕。


    眼看著她沒了利用價值,又欠了賭債的表哥幹脆把她賣進了窯子。


    為了多些銀子,賣的還是最下等的窯子。


    蕭蝶剛進京就聽路旁喝茶的人說起,說今日是頭一天接客,不少人都想去瞧個熱鬧。


    蕭蝶擰了下眉頭,回府後換上夜行衣,趁著夜色出府了。


    布置豔俗的房間內,鍾玉羅白著一張臉,正把自己往房梁上掛。


    從前她看一眼青樓女子都嫌髒了眼睛,如今讓她接客,簡直比淩遲她還要難受。


    她這人,把身份清白看的最是重要。


    鍾玉羅這次回京,經曆了這麽多後也想過。


    她為何就那麽容忍不了隨春遠,也容忍不了蕭蝶?


    可能……是因為隻有這樣,她這個從來不被看重的庶女,才能暫時的淩駕在別人之上吧。


    她被高低貴賤這四個字磋磨了十幾年。


    人總是越沒有什麽,就越去強調什麽。


    最終她還是死在這四個字上。


    鍾玉羅把不知道哪找來的麻繩一遍遍往房梁上扔。


    可麻繩太輕,她又沒什麽力氣。


    差一點,總是差一點。


    直到一隻手沒忍住,接過麻繩替她掛在了房梁上。


    鍾玉羅:?


    蕭蝶無奈的探出頭,回望。


    片刻後……


    “要不,你考慮考慮殺了你表哥再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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