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山縣位於平州中北部,平陽府在南邊,而北麵有三個縣。


    一直向北是石林縣,因為縣域內有一座天然的石林而得名;


    向東北是寧峰縣,寧峰縣是附近幾個州最大的藥材生產地,所以在平州境內也非常有名。


    而西北方則是趙武縣,趙武縣沒聽說有什麽特產,在整個平州境內名聲不顯。


    按照一幫鏢客私下裏麵的議論,他們這一趟應該是去寧峰縣。


    但究竟如何,等過了黑水河才知道。


    黑水河在邑山縣北部大概一百五十多裏處。


    隊伍行進速度並不快,一小時也就是五六裏地這個樣子,從早上出發,到天擦黑之前,差不多兩天後能趕到黑水河。


    這還是天氣晴好的情況下,碰到天氣不好,道路泥濘時,甚至可能連一半路程都走不到。


    韓青跟隨在隊伍裏麵,一直高度戒備著。


    剛才豁牙李的話讓他突然警醒,敢攔路打劫鏢局車隊的人絕對是團夥,人家可不會一下子就衝上來跟他們拚刀法,而是很可能先來一輪箭雨。


    在他們傷亡慘重、慌不擇路躲避、逃跑時,掩殺上來,輕易的收割掉他們的生命。


    所以招子一定要亮,看到不對勁的時候最好立刻逃命。


    “兄弟,放輕鬆一點,這附近靠著邑山縣兵營,很少有山賊草寇敢來這附近打劫。”


    韓青點點頭,不過並沒有放鬆警惕,反而越發謹慎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越是了解,越發現大滄國內部早已經腐朽不堪,如朽木一般搖搖欲墜,武備鬆弛,各個軍營裏麵吃空餉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


    邑山縣作為大滄國東北部的重鎮,三省通衢之地,駐軍有2000人,但實際上據民間傳言,大營裏連200兵卒都沒有,吃空餉的人數高達九成以上,極其誇張。


    而且那200兵卒,有多少戰鬥力還不好說呢。


    時間一晃,到了第二天晌午時分。


    距離黑水河已經路程過半。


    路上人煙漸漸稀少,道路兩邊都是一些荒山野嶺,溝壑縱橫,高矮不一的灌木林遮蔽了視野。


    前麵傳來了副鏢主的聲音,原地休息。


    一幫鏢客紛紛癱坐在地上。


    “啊……累死我了!”


    “我的腳都磨出了血泡。”


    “我襪子都走出破洞了……”


    福威鏢局的鏢師,以及商隊的人都有馬匹,倒是不怎麽累,不像一幫鏢師,他們都是靠兩條腿走路,自然是非常累。


    少鏢主曹書文騎著馬過來道:“辛苦各位兄弟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應該的!”


    “是啊……”


    曹書文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眼,尤其是在韓青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後便朝隊伍最前麵走去。


    豁牙李灌了一口水,把水囊遞給韓青道:“兄弟,給!”


    韓青婉拒道:“謝謝李哥,我有~”


    豁牙李喝水時,把水囊嘴全塞進嘴裏了,他可不想去舔他的口水。


    韓青坐下來後,從包裹裏麵撕了一塊牛肉幹塞進嘴裏,順便遞給豁牙李一塊。


    “謔~牛肉幹當幹糧啊?小兄弟真是舍得。”豁牙李讚歎一聲,然後把牛肉幹塞進嘴裏麵咀嚼著。


    很快他便眼前一亮,牛肉幹居然還是甜的。


    這說明煮的時候加了糖。


    糖可是補充體力的好東西,和牛肉幹簡直是絕配。


    但也意味著,這牛肉幹價格不菲。


    豁牙李沒說什麽,隻是朝韓青豎了個大拇指。


    這時,有個女鏢客到路邊樹林裏麵去小解,那些男鏢客紛紛吹起口哨。


    女鏢客笑罵道:“吹你媽個頭,沒見過女人撒尿啊?”


    有個男鏢客嘿嘿笑道:“當然見過了,這不是沒見過你撒嘛~”


    女鏢客也是不甘示弱,“你過來,老娘給你看個夠……”


    現場頓時哄堂大笑。


    韓青嚼著牛肉幹,目光不停的在空中巡視著。


    在突破到練氣二層之後,他的視力變得強大許多,甚至飛蚊、鳥雀的飛行軌跡都能看清。


    就在這時,他看到樹林裏麵,一隻灰色鳥雀騰空而起。


    他眯起眼睛仔細觀察,這隻鳥雀的翅膀相較於體型寬了許多,那兩扇翅膀都快趕上小蒲扇了。


    “這是什麽鳥?”


    韓青稍微回憶了一下,很快便想起來了,是鴿子。


    “唔?這荒郊野嶺,哪來的鴿子?而且就一隻,真是奇怪!”


    他剛想到這裏,突然不由得一怔,隨後臉色一變:“有人放信鴿!”


    旁邊豁牙李問道:“怎麽啦韓兄弟,你說什麽?”


    韓青顧不得和豁牙李解釋,連忙朝隊伍最前麵跑去。


    相比於腳底抹油時的生死未卜,把危險扼殺於搖籃之中才是王道!


    畢竟敵人一旦偷襲,就算他追風步跑的再快,也跑不過弓箭。


    曹書文剛從前麵返回來,和韓青迎頭相遇。


    “少鏢主,我有急事跟你說!”


    曹書文立刻從馬上跳下來,疑惑道:“怎麽啦?”


    韓青靠過去小聲把自己的發現說了一遍。


    曹書文聞言也是臉色大變,立刻問道:“你看到那隻信鴿是從哪個方向起飛的?飛向哪邊了?”


    “從那個地方起飛的!”韓青指了指方向,“飛向了西北方。”


    曹書文隨即叫了兩個鏢師,朝著韓青指的方向迅速包抄過去。


    剛走過去,那邊灌木叢中走出一個人,邊走邊提著褲子。


    正是剛才那個說要去小解的女鏢客。


    曹書文左邊副鏢頭侯新忠,迎上去喝問道:“郭春華,你剛才幹嘛去啦?”


    名叫郭春華的女鏢客,一臉淡定的提了提褲子,說道:“老娘去屙尿了,咋啦?”


    旁邊男鏢客哈哈笑道:“你懶人屎尿多!”


    郭春華呸了一口,“你個生兒子沒屁眼的家夥,你不拉屎撒尿啊?”


    就在郭春華說話之際,侯新忠迅速靠過去,閃電般抓住她的手,放在鼻尖聞了聞。


    郭春華剛要抽回手,鏢師卻死死抓住不放,冷喝道:“你手上為何會有鴿子的味道?”


    郭春華眼眸裏閃過慌亂之色,口中卻是狡辯道:“你……你在說什麽啊,什麽鴿子味道?”


    有鏢客已經聽出了不對勁,紛紛從地上站起來,看向郭春華。


    還有反應慢的在那裏開著黃腔,哈哈笑道:“你肯定是淋到手上了,一股陳年尿騷味,被人聞了出來。”


    侯新忠冷笑道:“還不說實話是吧?不見棺材不落淚!”


    說著一把鎖住她的咽喉,同時左手用力一扯,把她胸口衣襟扯開,裏麵掉出一些布條以及細碎的穀物。


    “說,你在和誰通風報信?再不說實話,我就一掌打死你!”


    侯新忠豎起手掌,目光如刀。


    周圍鏢客聞言,再結合侯新忠剛才的話,以及地麵上的布條穀物,立刻明白前因後果了,很顯然這個郭春華身上一直帶著信鴿。


    剛才借撒尿機會,把信鴿給放出去了。


    至於她和什麽人聯係,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一些“夾道歡迎”的綠林朋友。


    “郭春華,你他嗎居然勾結土匪?老子艸你祖宗十八代!”


    “郭春華,你為什麽要幹這種事情?”


    “嗎的,老子生平最恨這種吃裏扒外的內奸,讓我來,老子活扒了她的皮!”


    “殺了這個臭三八……”


    郭春華知道,此時此刻就算自己再如何狡辯也沒用,相反隻會加速自己的死亡。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的哭訴道:“我也是被逼無奈……”


    郭春華痛哭流涕的說自己是受人脅迫,不得已才出賣信息給對方,否則對方就會殺了她雲雲。


    至於對方到底是誰,打算在哪裏下手,她一概不清楚,隻負責報告行蹤。


    曹書文手起刀落,郭春華的右手臂“啪嗒”一下掉落在地,血像自來水管噴湧而出。


    郭春華抱著斷臂疼得滿地大滾,口中發出慘烈的叫聲。


    敢出來跑江湖的女人,哪個不是在染缸裏麵浸泡過的,八百個心眼子,說的話沒一個字可信!


    “再問你一遍,對方是何來路?打算在哪裏埋伏?”


    “我……我真得不知道啊!”


    侯新忠看了眼曹書文,得到允許後一腳踢在郭春華的後腦勺上,郭春華被踢得眼珠暴突,當場殞命。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麵色凝重。


    曹書文大聲道:“準備出發!”


    ……


    隨著隊伍重新啟程,此前的輕鬆氛圍一去不複返,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明知道前麵有伏兵伺機劫道,誰還敢大意啊?


    甚至好幾個鏢客,目光不斷在道路邊巡視著,明顯是做好了隨時開溜的準備。


    豁牙李正是其中之一。


    他暗自歎息道:“韓兄弟,你剛才不應該那樣做。”


    韓青皺眉道:“難道便看著她通風報信不管?”


    豁牙李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說你的方式不對。你完全可以換個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提醒曹書文,而不是那樣直接去找他。”


    “這樣不是等於告訴別人,是你告的密?”


    韓青轉頭朝另一側的數名鏢客看了眼,恰好捕捉到一雙仇視的目光,對方在見到他看過來後,立刻收回目光。


    “那個刀疤臉是郭春華姘頭?”


    “詹超?那不過是她的姘頭之一!這幫鏢客裏麵,除了你,基本上都睡過郭春華。”


    “你也睡過?”


    “咳咳咳……”


    豁牙李咳嗽了幾聲道:“你最好小心一點!他們表麵上不在意,甚至一個個嘴裏喊殺的好,但心裏怎麽想的誰也不知道,說不準回頭就會下絆子陰你!”


    韓青明白了,郭春華是公共痰盂。


    他把他們的痰盂給掀翻了,導致他們沒有地方吐痰,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這件事確實是他考慮不周,沒想到這些因素。


    就像豁牙李說的那樣,原本是有更好的處理方法。


    豁牙李見韓青不說話,連忙又安慰他,“兄弟你也別想那麽多,我隻是告訴你,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留一手!人心險惡啊~”


    “嗯!受教了。”


    第三天太陽快落山前,他們終於趕到了黑水河附近。


    這是一條並不寬闊的河流,河水也很平緩,一座石砌大橋連同了南北。


    河底長滿了水草,隨著緩緩流動河流擺動著,這也導致河水看起來漆黑一片,估計這也是“黑水河”得名的原因!


    而黑水河四周圍地勢開闊,不易躲藏,所以有許多商隊選擇在這裏過夜。


    等明天早上過了黑水河,再走出去十幾裏地,那裏有個三岔路,鏢局最終目的地便會揭曉。


    腳夫把馬車上麵的包裹卸下來,在幾塊石頭後麵鋪設防潮褥子。


    今天晚上月朗星稀,而且沒有風,所以不需要搭帳篷,大家直接露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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