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班,楊處長找到葉葉,要葉葉接下了給磷礦找承包開采商的工作


    招標公告再次發了一遍,但是招標的信息發出去後一周也沒個回音


    顯然,國內能接下這個項目的公司基本沒有


    工作後的第一個任務自己接手就毫無進展,葉葉心急如麻,想著怎麽能解決這個難題


    下班後在院子裏帶著孩子,胡同裏有人喊“姚程懷家來電話了”


    屋子裏是老張和羅嬸的爭吵,葉葉抱著雙胞胎的女兒姚鴻悅出門去接電話


    拿起話筒,電話裏是意料之外,又半年沒了音訊的姚程懷的聲音


    “葉葉”,“打電話到星星那邊,才知道你搬回胡同了”


    “程懷”聽到熟悉的聲音,葉葉頓時情緒上湧


    生了雙胞胎後,半年多的心酸匯聚,讓葉葉如梗在喉,沒有辦法多說其他話語


    這半年多積累的思念和依賴,更讓葉葉哽咽


    聽到葉葉帶有哭腔的聲音,姚程懷也是心頭緊,然後激動的咳嗽,帶動了腹部的傷口


    上一次通話,那時候葉葉還沒生產,中間也隻是斷斷續續收到葉葉的來信


    葉葉在信件裏總算報喜不報憂,隻匯報家裏的近況


    這會兒聽到葉葉這哽咽聲,才剛剛從死亡邊緣回來的姚程懷,握著電話話筒的手微微發抖,泄露著他的失而複得


    “你還好嗎?”姚程懷的聲音也帶著顫音,在無言的訴說著他的擔憂和劫後餘生


    葉葉長吸一口氣,隨後控製好情緒,“還好,你好嗎?程懷,你好嗎?”


    葉葉問的是自己是否還安好,姚程懷不想讓葉葉擔心,回應的聲音迅速,“很好,都好”


    “完好無損的”


    據聞前段時間山嶺一場惡戰,我方傷亡慘烈。葉葉咽下害怕聽到不幸的擔憂,鬆下一口氣,“嗯,那就好”


    “家裏還好嗎?我們的孩子長得好嗎?”


    葉葉的視線落在懷裏合眼睡著的小鴻悅臉上,“長得很好。我寄過去的照片,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姚程懷隔著衣服,摸了心口內側口袋裏的筆記本,“我夾在記事本裏,和我們的合照一起帶著呢”


    “我沒事就拿出來看看”


    “葉葉,你把我們的孩子帶著很好”


    “建國都這麽高了,長得真快”


    “快三歲了,最近有一天沒一天的送托兒所去了,他很喜歡去托兒所讀書”


    姚程懷算著孩子也可以上學了


    “下半年就正式上托兒所了吧?送出去了你白天就少個事情,也挺好的。你怎麽搬回胡同住了?”


    “我分配工作了,回這邊住要方便一點”,“前段時間寫信告訴你了,大概信還在路上,你沒收到”


    前段時間姚程懷昏迷,葉葉的信都是寄到前線,後方醫院的姚程懷收不到信,正常


    姚程懷感歎時間過得真快


    自己離開,又是快一年了,這一年,葉葉都畢業了,又生了孩子,現在又上班了


    “分配到哪裏了?”


    “市投資中心”葉葉回答姚程懷的問題,然後不出意外的聽到姚程懷的困惑


    “你這麽優秀的畢業生,怎麽去了個市級單位?”


    姚程懷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和姚總工不在家,沒人給葉葉這個軟柿子撐腰,葉葉被別人搶了好崗位了


    葉葉抿唇,“畢業分配那時候,我正生了孩子沒幾天,不能按時去上班。所以......”


    所以被剩下了


    葉葉沒說完的話,姚程懷秒懂,然後道歉,“我好像總是耽誤你,害你”


    “葉葉,沒事,我等會兒打幾個電話,給你爭取你應有的職位去”


    聽到姚程懷要托關係找人,葉葉拒絕,“不用了”


    “我覺得市投資中心挺好的。我們處長很看好我,說要培養我”


    “而且市投資中心距離家裏近,我上下班很方便”


    “搬回胡同住,我走路十幾分鍾就到了單位”,“要是家裏有什麽事情,我回來看看也方便”


    葉葉覺得這單位好。姚程懷回憶裏市投資中心確實和家裏很近


    “那就先聽你的,先做著吧。不好做的話咱們再換,以你本身的能力,不應該隻到市級單位混個事業編的”


    “再說吧”葉葉並不喜歡托人找關係換來換去


    “爹娘都好嗎?”


    葉葉遲疑了下,還是選擇如實相告,然後想看看姚程懷有沒有什麽主意


    “娘除了帶孩子身心疲憊,都還好”,“就是爹”


    “程懷,你老單位通知爹去辦退役了”


    “爹他接到通知後,就一直鬱鬱寡歡,現在越來越愛喝酒了,脾氣也越來越古怪。程懷,爹鬧著不想退役”


    老張這一輩子都貢獻了那個單位。感情深厚,當年就出任務傷了腿,落下些毛病,一直隻能窩在連長的位置


    後來他又把他唯一的女兒微微送進去單位,微微又出任務再也沒回來


    如今,老張他自己丟了一隻手,殘疾了,加上年紀,隻能提前傷殘退役


    一輩子都奉獻給了軍營的人,突然提前要離開,哪裏能接受?況且老張如今少了半個胳膊


    要強的人突然殘疾,老張他心裏肯定難受死了


    姚程懷也歎息,“老張他以前不愛喝酒的”


    那時候老張總說喝酒會誤事


    姚程懷在老張那裏窩著的時候,老張就沒少勸過姚程懷別喝酒


    倒是現在,老張他自己心裏悲傷壓抑,反而愛喝酒了


    葉葉和姚程懷都知道老張不是愛喝酒了,隻是在通過喝酒來自我麻痹,逃避,壓抑心中的不平和鬱鬱不得誌


    “之前忙著帶建國,爹他勉強還好


    但是最近建國開始上托兒所,小的那一對不好帶,爹他在家裏和娘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吵架”


    葉葉無法掩飾自己的脆弱,哭了出來,“程懷,生活一團亂麻,我要撐不住了,嗚嗚嗚”


    葉葉在電話裏哭,姚程懷沒什麽血色的臉瞬間更加煞白


    姚程懷咽下心酸心疼和愧疚,低哄,“別哭。我想辦法回來一趟,做好爹的思想工作”


    葉葉根本不相信姚程懷能回來,自己哭了一陣,擦了眼淚,“你怎麽回得來?”


    “嗚嗚嗚,你也別管我了,別惦記家裏的事情。你好好的就行了”


    “家裏現在隻是事情堆在一起,我自己又承受能力不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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