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珩以為雲清清好歹得禦個劍。


    哪知她就這麽直接拽著自己,往萬丈深淵跳下去了,猝不及防間失重感傳來,他下意識地死死攥住了雲清清的手。


    片刻後,雲清清突然手上用力把他拉近,緊接著攬住了他的腰。


    小姑娘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別擔心。”


    蕭長珩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視線所及,除了漆黑不見底的深淵就什麽都沒有。


    隻有身邊人的呼吸和體溫如此明顯,很容易就被感官無限放大。


    蕭長珩其實除了猝不及防以外,也並沒有真正擔心什麽。


    畢竟對方是雲清清,在蕭長珩的認知中,她做事從來沒失過手。


    下墜的過程,時間感變得很模糊,時間流逝似乎


    也比平時更慢。


    但是蕭長珩漸漸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裂穀底那個散發著令人舒適氣息的東西,越來越近了。


    他以前從未感知過靈力,對這種感覺很陌生,但雲清清卻能明顯地察覺到,越是靠近,那股靈力波動就越是驚人。


    隨著兩人往下墜,四周的光線漸漸暗下來,最後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雲清清眼中泛起清光,注視著深淵深處。


    蕭長珩被熟悉的黑暗所包圍,其他感官變得更加敏銳,他雖然看不清雲清清的表情,但她的呼吸心跳體溫,甚至攬在他身上那隻胳膊的力度,完全進入了他的感知,沒有錯過一絲細節。


    他能感覺得到雲清清的全神貫注。


    也不知過了多久。


    雲清清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蕭長珩也察覺不對勁,遲疑地開口問道:


    “是不是有問題?”


    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在起初剛剛跳下來的那階段,他能感覺到那種奇妙的舒適氛圍越來越濃,明顯是下麵有什麽東西在接近。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那種感覺的變化停止了,除了失重感和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什麽其他的也感覺不到。


    仿佛下麵那個東西接近到一定程度之後,他們就再也沒靠近過。


    但如果兩人是在正常下墜,不應該如此才對。


    甚至說,哪怕是他生平見過的最高山峰,往下掉落了這麽久,也該到底了。


    可兩人現在仍然是往下墜的感覺,始終見不著底。


    雲清清聽到他的問話,淡淡嗯了一聲。


    “困住白鼠一族那些人的,應該就是這個。”


    蕭長珩沉默片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幻境嗎?”


    雲清清微微搖了搖頭:


    “不是幻境……”


    如果是幻境的話,反而好辦,她有大把的手段可以破掉幻境,甚至可以選擇是采用溫和的手法還是破壞性的手段。


    但眼下這個……


    雲清清在黑暗中眯了眯眼,淡聲說道:


    “是空間錯位。”


    蕭長珩愣了一下:


    “空間錯位?”


    這個詞他雖然從來沒聽說過,但本能的感覺到了其中不簡單。


    果然,雲清清又說道:


    “我們正在無限下墜。”


    蕭長珩思考著這幾個字的意義,微微吸了一口氣。


    “無限下墜是指……沒有盡頭?怎麽會這樣?”


    雲清清突然抬起空閑的那隻手,握了一下掌心,手裏出現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有了光亮,蕭長珩立刻下意識地往四周看去。


    他五感向來敏銳,尤其是雲清清治好他的眼睛沒留下絲毫病根,視力反而比從前還要好。


    正常情況下,漆黑的環境隻要有一點光亮,他便能將四周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這一眼看過去,發現四周仍是一片漆黑,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蕭長珩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夜明珠,卻發現夜明珠也隻是有一個極其微弱暗淡的輪廓,那光微弱得連最暗淡的熒光石都不如。


    雲清清要照明,是不可能拿出品質不佳的夜明珠來的,那就不是夜明珠本身的問題。


    蕭長珩忍不住看了一眼雲清清,卻發現那夜明珠如此近的距離,連對方的臉都照不亮。


    仿佛這整個空間將夜明珠的光亮徹底吞噬,絲毫不讓光起到它應有的作用。


    蕭長珩心頭微緊,但沒等他開口詢問,雲清清便已經淡聲開口:


    “果然。”


    “……嗯?”蕭長珩忍不住問道,“果然什麽?”


    雲清清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個空間有獨特的法則,所以白鼠一族那些小妖才會有來無回。”


    蕭長珩若有所思:


    “吞噬光線,還有你剛說的空間錯位,都是其中的法則嗎?”


    雲清清點點頭:


    “沒錯……”


    蕭長珩聽著她似乎隻說了半句話,好像陷入了思索,便也不再打擾,靜靜的等待著。


    眼下四周一片漆黑,完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移動,隻有耳邊呼呼的風聲沒有停息,以及始終是失重的狀態。


    但這樣久了,令蕭長珩恍惚覺得自己並不是在下墜,而是處在一個全然失重的環境中,動的不是自己,而是迎麵吹來的狂風。


    不僅如此,他感覺自己的方向感也在漸漸混亂,分不清上下左右,頭腦也漸漸的有些混沌。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輕喝:


    “凝神,抱元,守心!”


    緊接著一隻手伸過來,在他的眉心輕輕一點。


    蕭長珩猛地回過神來,大口喘著氣,意識到自己剛剛險些失神。


    雲清清眉頭緊皺,目光微冷:


    “這地方法則混亂,還有些奇怪的陷阱,你注意穩住心神,如果覺得不適立刻告訴我!”


    蕭長珩喘勻了氣,心情有些複雜,輕輕點了點頭:


    “知道了。”


    雲清清半晌沒再說話。


    蕭長珩靜靜地等待著,沒有打擾她。


    他能感覺到耳邊小姑娘均勻地呼吸,還有全神貫注的狀態,猜測她應該是在起卦或者暗中布置些什麽。


    他耐心地等待著。


    終於,雲清清有了動作。


    她伸出手,在黑暗中準確地捏住了蕭長珩的下巴。


    他呼吸一滯,愣住。


    緊接著就聽見雲清清輕咳一聲,低聲開口:


    “那個……夫君,得罪了。”


    蕭長珩在黑暗中瞪大了眼,心口猛地一跳。


    她這個時候突然說這種話,該不會是……


    沒等他反應過來,唇上已傳來溫暖的觸感。


    雲清清捏著他的下巴湊上去,吻住了他。


    蕭長珩瞳孔縮起,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雲清清這是又在借氣?


    可她之前有一次專門說過,以她如今的修煉層次,自己的氣對她已經不起什麽作用了,專門打消了他給雲清清渡氣的念想。


    怎麽現在又突然……


    蕭長珩腦海中電光火石,各種念頭閃過,強行壓下心頭的悸動,等著她下一步動作,破解眼前的困境。


    然而就在這時,蕭長珩突然被一種玄妙的感覺擊中,腦海中仿佛有什麽東西狠狠在靈魂砸了一下。


    他悶哼一聲,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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