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帶著水草屁桃兒回來的時候,周楚萱已經不在了。


    老路正拿著掃帚打掃著,見她回來,沒事兒人一樣指著門口地上的袋子。


    “夏眠,等會把裏麵的肉拿出來,剩下的飲料放在冰箱裏冰好,菜不用你切,放那我來就行。”


    屁桃兒和水草一人手裏攥了根冰棍兒,老路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疼。


    “還吃,忘了你前天拉肚子的事了?”


    屁桃兒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吃。”


    水草跟著點頭,好像在表達認同。


    嗯嗯,就吃。


    夏眠視線掃了一圈沒看見周燃,問了一嘴:“他人呢?”


    “樓上歇著呢。”


    夏眠點了下頭:“莊仲什麽時候來?”


    “說是快了,這會剛起床,洗把臉過來也就不到半小時的事。”


    “那我去把菜洗好。”


    老路買回來的肉都是現成串好的,光是竹簽子就得有幾百把,好幾種肉,夏眠也分不出來,但合計得有個三四斤,一頓肯定吃不完。


    送爐子的人下午就到了,老路給支在了門口,連帶著炭火都有,全堆在爐子底下,就等著點火了。


    莊仲頂著大太陽進來,恨不得一頭紮進冰箱裏。


    兩人點了火就直接把肉串架上麵烤,孜然的香味順著風飄了得有兩條街。


    “謔,你們這在外麵烤串兒呢,我說怎麽這麽香呢。”


    隔壁店的大嬸走出來看了一眼:“這爐子不錯,新買的?”


    “送的,”老路扇著煙說道,“我們這也吃不完,等會給您送過去,再跟您借點冰。”


    “哎呀不用,我這都吃過了,”大嬸招呼著,“一會讓莊仲過來就行,今兒冰櫃裏凍得都沒用完,你們拿過去就著啤酒喝吧。”


    “得嘞,謝謝嬸兒。”


    “跟我還客氣啥呢。”


    夏眠悄悄摸上樓,順著門邊探出半個腦袋往裏看。


    周燃正窩在圖紙間戴著耳機對著電腦屏幕發呆,夏眠聞到淺淺的一股煙草味,應該是周燃剛抽過。


    窗戶底下傳來莊仲咋咋呼呼的聲音,偶爾還有老路的幾句嫌棄。


    夏眠走到周燃的身後,正糾結怎麽叫他,周燃就開了口。


    “下去等我吧。”


    夏眠一愣,把手裏的肉串遞到周燃的嘴邊。


    周燃被突然懟過來的肉串嚇著了,往後靠了一下才看向身後。


    “是你啊。”周燃摘了耳機。


    “嗯,”夏眠把肉串又往周燃嘴邊蹭了蹭,“戴著耳機你都能知道身後有人啊?”


    “我聞著味兒了,”周燃接過肉串聞了聞,“烤好了?”


    “還在樓下烤著呢,我偷來的第一串,先拿來給你嚐嚐。”


    周燃看著手裏的肉笑了下:“熟了嗎?”


    “熟了,”夏眠說,“我拿上來的時候聞了好幾下,饞的我差點就吃了。”


    “真難為你了。”


    周燃走出圖紙間坐在沙發上咬了一口,羊肉的,沒膻味兒,還挺香。


    夏眠坐在床邊上拿過抱枕塞在懷裏:“你姐姐走了?”


    “嗯,”周燃把嘴裏的肉咽下去,“她早就回來了,不知道在哪住著呢,一直沒敢來找我而已。”


    夏眠“哦”了一聲:“勸你拍那個什麽視頻吧?”


    周燃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從哪看出來她是來勸的?”


    “我沒看見,”夏眠說,“你把我支走了,我是猜的。”


    “那你猜錯了,她就是來作的,”周燃把手裏的簽子扔進垃圾桶裏,“想問什麽就問吧。”


    夏眠詫異地看著周燃的動作。


    “你就這麽吃了?”


    周燃愣了下:“那不然呢?”


    “你沒給我留一口?”夏眠瞪大了眼睛,“我可是算好時間把烤好的第一串拿上來給你的。”


    周燃眨了下眼睛:“對啊,不是給我的嗎?”


    “我強忍著沒吃一口再送上來讓你吃剩的,你倒好,吃獨食,”夏眠憤憤道,“你倒是跟我謙讓一下啊。”


    周燃笑了聲:“吃你剩下的我也不嫌棄。”


    “拍馬屁也晚了,”夏眠滿臉寫著不滿,“吃掉的肉串再也不會回來了。”


    周燃靠在沙發上笑著看著夏眠。


    “再陪你一串,行嗎?”


    他看著夏眠好一會兒又問:“嚇著你了嗎?”


    夏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


    “今天那事,嚇著你了沒?”周燃又問了一遍。


    夏眠老實搖頭。


    “我又沒看見,有什麽好嚇著的,”她看著周燃,“我膽子就那麽小啊?”


    “敢說我那一頭綠毛性感的不顧你死活,膽兒能小到哪去?”


    夏眠有些無奈:“我發現你真的很記仇。”


    “那是,”周燃說,“我還記你呢。”


    樓下的烤串兒味越飄越濃鬱,香的屁桃兒直叫著嚷著要吃,她一叫水草也跟著叫。


    “等會,饞不死你,”老路的聲音傳上樓來,“讓你莊仲哥哥把簽子尖兒剪下去你再吃。”


    “不紮嘴!”屁桃兒大聲說著。


    “那也不行,”老路說,“去叫你周燃哥哥下樓。”


    周燃舔了下齒尖,看著夏眠問:“真不問?”


    “問什麽?”夏眠眨巴著眼睛看著周燃。


    “沒事,”周燃說,“下樓吧。”


    夏眠跟在周燃身後往樓下走。


    小二樓的樓梯有些陡,夏眠站在樓梯口那,突然叫住了他。


    “周燃。”


    周燃回過頭看她:“怎麽了?”


    夏眠垂眸看他。


    就隔著幾米的距離,門外是莊仲和老路的交談聲,是屁桃兒和水草的吵鬧聲,是車馬鳴笛聲和蟬聲風聲。


    但夏眠就覺得這一刻特安靜。


    安靜到隻有她和周燃。


    她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也能聽見周燃的聲音。


    夏眠看著他,對他說:“每個人都有藏著的心事和不想說出口的秘密,有時候把空間留給自己不是一件壞事,你不是必須和每個人都敞開心扉的。”


    她說:“把空間和秘密留給你自己就好了,我也可以保留我的好奇,等到你不需要我問就願意對我說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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