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姐姐點頭,小家夥嗷的一聲。


    便雙手捧起雞腿,狠狠一口。


    雞腿受了點皮外傷,但善善格外滿意。


    “善善做的好。”


    善善滿臉懵逼,我姐傻掉了???


    他壓根不知昨夜發生了什麽。


    昨夜,睡的極好。


    明明不在姐姐身邊,但耳邊似乎清淨了,他難得睡個好覺。


    “善善,雞腿好吃吧??姐姐是來給你幫忙的,知道吧?”陸淼淼嘿嘿一笑。


    “你滿月酒和百日宴時得了很多禮物對吧?”


    陸淼淼搓了搓手指頭:“姐姐最近手頭有點緊。”她五根胖乎乎的小手指並攏。


    “姐姐拿錢有大用,將來指定還你。我可不是那等借錢不還的老賴……”


    善善突然覺得嘴裏的雞腿不香了。


    他好想還回去!!


    他就知道,姐姐的雞腿沒這麽好吃!!


    “你現在還小,姐姐給你保管著,將來就是你的老婆本兒。”


    “你沒意見吧善善?”她偏著腦袋幽幽的看著他。


    陸淼淼踩著凳子走到櫃子前,抱起善善的小金庫,站在床前環視一圈。


    又上前將善善胳膊上的金鐲子薅下來。


    善善小臉憋得通紅,雪白胖乎的手指死死攥著金鐲子。


    嘴裏叼著雞腿,雙手緊緊攥著不肯鬆,使出吃奶的勁兒,渾身都在用力。


    陸淼淼想了想,臉頰湊近……


    在善善雪白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吧唧。


    善善手一鬆,抬手捂著臉,驚愕又懵逼的看著她。


    陸淼淼順手將鐲子揣進兜裏。


    “善善好好歇息,姐姐出去幹大事兒啦。”說完便捧著善善的錢匣子往主院而去。


    “娘親娘親……”陸淼淼還未進門,貞娘便聽見她的聲音。


    雲櫻聽得聲音,便命人端上茶點。


    讓人詫異的是,小公主跑的滿頭大汗,卻一口茶點未用,倒是少見。


    “娘,我想建女學!”陸淼淼聲音洪亮,驚得雲櫻愣在原地。


    “前段時日眾位大臣捐了不少錢,淼淼想分一部分出來建女學!”


    陸淼淼眼睛前所未有的亮。


    “平民百姓上學艱難,女子,卻是連活下來都難。”


    “淼淼想為她們做點什麽!”


    “人命如草芥,女子的命,比草芥還不如。”


    “淼淼想要給天下女子爭一個機會。”


    許貞看著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眸,她突然覺得,淼淼長大了。


    “淼淼,你想建女學是好事。”


    “但要動捐款,那反對的,必定是朝臣文武。”貞娘捏著手絹,輕輕擦拭她眉間細汗。


    “為什麽要反對?我不會再問他們要錢!”


    陸淼淼雙眸怒瞪,小手叉腰。


    “這與錢無關。”


    “女學,已經涉及到男子尊崇的地位,已經動搖他們的利益。”


    “他們會以死抗議,絕對不會讓女學出現。”千百年來才形成男尊女卑的觀念,男子生來高貴,女子生來卑賤。


    “災年時,家家戶戶賣女求活路。但你見過賣兒子的嗎?”


    家中砸鍋賣鐵供兒子上學,卻不會給女兒多吃一口飯。


    這就是如今的世道。


    女子一旦求學,便會在學問中逐漸明白道理,將來勢必會反抗。


    陸淼淼沉默著沒說話。


    “其實,曾有人辦過女學。”許貞頓了頓,給淼淼倒了一杯茶。


    “但此事,已經被禁止流傳。知道的人並不多……”貞娘對著雲櫻抬了抬下巴,雲櫻便帶著伺候的丫鬟退下去。


    “應當是百年前吧,那時北昭還亂著呢,沒有現在安穩。”


    “當時戰亂頻繁,北昭又無人才可用。那時的北昭先祖,便下旨廣招賢才。當時,便有一個奇女子。”


    “此女子可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更是頗有研究。”


    “還會旁人看不懂的音律,哼出來的曲調極其好聽。”


    “那時她在北昭呼聲極高,北昭在她的出謀劃策下,也漸漸安寧。”


    “北昭先祖見她得民心,害怕失控,便想要將她納入後宮。且以貴妃之位相許。”


    陸淼淼這一刻,突的想起了收養阿蠻的婦人。


    “她進宮了嗎?”陸淼淼緊張的問道。


    “她原不想進宮,但陛下答應她,若願入宮,便允她辦女學。”


    “女學建成那一日,所有文武百官跪在朝堂之外,拒不入朝。當日,有三位老臣一頭撞死在宮門外。鮮血四濺……”


    “朝臣激烈的反對,逼的北昭先祖一把火,將剛建成的女學焚燒。”


    “從此以後,再無人敢提辦女學。”


    貞娘深深的歎了口氣,女子艱難,她何嚐不知。但以自己的力量,如何能與整個北昭朝堂抗衡。


    “那位奇女子呢?”淼淼問道。


    貞娘微斂著眉:“她身上有民心,呼聲極高,北昭先祖不願放人。”


    “但她誌向遠大,與普通女子不同。不願被養在深宮之中,與妃嬪宮鬥。”


    “她曾多次求出宮,被駁回。直到一點點磨平棱角……”


    貞娘想象得到,明明心有萬千溝壑,卻隻因是女子,被一點點折斷翅膀的絕望。


    “後來呢?後來呢?”陸淼淼急急問道。


    貞娘搖搖頭:“她死了。”


    “她在深宮中鬱鬱不得誌,在一個夜裏,燒炭自盡。從此之後,她的名字被封存,再無人提及。甚至被抹除……”


    陸淼淼聲音悶悶的,她似乎沉默了許久。


    “我如今有能力改變天下女子的命運,我想要試一試。”


    “失敗也好,成功也好,我想為她們開一條路……”


    “就算這條路上滿是荊棘,淼淼也無怨無悔。”


    “總要有人去做,對嗎娘?”


    她推開門,門外丫鬟們眼眶通紅,雙目盛滿熱淚。


    噗通……


    噗通……


    麵前跪下無數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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