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他們終於抵達了宮殿的周遭。


    與他們腦海中構想的宮殿截然不同,闖入眼簾的建築陰森幽暗,詭譎的氣息源源不斷地散發而出。


    倘若這是一部恐怖電影,這個建築完全符合裏麵凶宅的設定,是那種一旦踏入,便必死無疑、有去無回的類型。


    哦不對,說它是凶宅實在是太過輕描淡寫了,這簡直看起來就像是陰曹地府。


    顧清澤深感震撼,忍不住在心底這樣想著。


    一旁的楚淩霄隻是稍稍驚訝了一下,倒不像清澤那樣想象力豐富。


    宮殿門前佇立著兩排整齊有序的妖獸侍衛,個個神情嚴肅,威風凜凜。


    顧清澤和楚淩霄下了車,在侍衛的引領下,緩緩走進了宮殿。


    殿內的景象與殿外截然相反,殿內寬敞且明亮,四處皆是華麗無比的裝飾,處處彰顯著王者的赫赫威嚴。


    隻不過,鑲嵌在牆上的那些累累屍骨、猙獰的妖獸頭顱,以及人的首級,與這整個華麗的裝飾顯得極不協調。


    他們沿著走廊徐徐前行,期間遇到了一個正朝著與他們相反方向行進的女子。


    那女子原本是正常地走著,結果看見被侍衛引領著的他們,便又垂下了頭顱。


    女子與他們迅速地擦肩而過,雖說隻是短暫的瞬間,但向來善於觀察的顧清澤還是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的麵容。


    不知為何,那女子的麵容讓他莫名地聯想到淩霄,不過僅和淩霄有三分相似,那女子的麵容相較之下更為柔和一些。


    顧清澤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未作過多思量,畢竟世間之人眾多,遇到麵容相似之人的概率也並非全無。


    他和楚淩霄繼續跟隨侍衛向前行進,步入了一個恢宏無比的廳堂之中。


    廳堂四周,形形色色的奇珍異寶閃耀著璀璨耀眼的光芒,將整個空間點綴得奢華至極。


    廳堂中央擺放著一張碩大的王座,那王座與整個廳堂的氣質全然不符,顯得有些過於單調,然而卻又與周身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了一起,絲毫沒有突兀的感覺。


    王座之上,坐著一個年輕得超乎尋常的男子,他的眼睛之中全然沒有眼白,深邃的黑色瞳孔占據了整個眼眸,麵容俊逸非凡,卻又透露出一股邪氣。


    他身著一襲黑色長袍,袍上繡著繁雜而神秘的金色圖案,他架著腿,蹺著腳,坐姿放蕩不羈,毫無拘束。


    此時,那個男子正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無聊至極”的氣息。


    顧清澤被他無形中的氣場微微壓製住了,但還是憑借著餘光觀察到了某些東西。


    那個男子蒼白如紙、仿若死人一般的皮膚處,哦不對,確切地說,是鎖骨延伸之處,有一個宛如黑色玫瑰花紋的印記,仿若紋身一般。


    但顧清澤篤定這絕非紋身,他曾在青雲宗的藏經閣中見到過,此乃血情契約。


    通常隻有摯愛之人彼此之間才可訂立,一旦生效,契約的雙方都會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這便意味著妖王有一位摯愛。


    顧清澤把這條信息用心記了下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


    楚淩霄也與他一樣微微低頭,他同樣感受到了妖王周身傳來的威壓。


    這並非妖王故意釋放出來的,倘若如此,絕不可能僅僅是讓人抬不起頭的程度。


    不過這也是極為正常的情形,妖王可是達到了半神的境界。


    什麽是半神?


    妖王的修為已經臻至最高境界,隻要悟性充足,尋找到與仙界的聯係,亦或是找到其他成神之前留下的氣息,並完成聯係,便能夠成神。


    所以,在這種層級之下,哪怕妖王如今由於妖魔大戰的緣故,身負重傷,哪怕未曾刻意釋放威壓,也能夠達到不怒自威的境地了。


    楚淩霄對此適應良好,隻是長時間半垂著腦袋的姿勢有些不舒服。


    妖王怎麽一直在觀察他們?而且觀察起來沒完沒了,現在他和清澤應該是要等妖王先開口,他們才能說出自己的請求。


    妖王又打量了他們好一會兒,這才收起了目光。


    他輕輕抬起手,示意侍衛退下,而後緩緩站起身來,從王座上走下,每一步都顯得那般從容不迫,仿佛整個世界的節奏都在隨著他的步伐而調整。


    “你們是人族。”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


    說出這句話時,沒有絲毫的停頓或者遲疑,他的這句話並非疑問,僅僅是在單純地陳述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


    顧清澤和楚淩霄聽聞此言,倒是沒有太過驚詫,他們早就料到他們所服用的屏息丹以及專門偽造的妖獸氣息在妖王麵前必然無所遁形。


    於是,他們點頭承認了。


    妖王離他們更近了些,突然他好似看到了什麽饒有趣味的事物,原本那興致缺缺的模樣瞬間消失不見。


    他的指節微微顫動,楚淩霄便被強製地抬起了腦袋,被迫直視著他。


    “你....”


    妖王眼睛瞪得極大,那副麵容,他至死都不會忘記。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放肆地大笑了起來,笑聲在整個宮殿中回蕩不息,隻是那笑聲之中帶著一絲淒涼與憂傷。


    不會有錯的,絕對不會有錯的,他的靈魂告訴他,確實如他所想的那樣,是她和那個人族的孩子!


    笑完之後,妖王的臉上呈現出癲狂的神色,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迅速占據了他的腦海。


    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不想要那個人所給予的成神獎勵了。


    那個人曾告訴他,隻要配合他的計劃,就能夠獲得成神的契機。


    他此前也是覺得這個世界太過無趣,他也不想再當什麽所謂的妖王,想要成為神去探尋是否有更為有趣的事物。


    所以,從剛才開始,他一直在依照計劃行事,可如今,他看到了一個更有趣的東西.....


    他此刻隻想將其抹殺,成不成神已經無所謂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死死地掐住了楚淩霄的脖頸,沒有運用一絲一毫的靈力,宛如一個莽撞的莽夫一般,緊緊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楚淩霄的身體騰空而起,被那股強大的力道掐得幾近窒息,他的四肢下意識地在空中掙紮著,然而他的意識卻愈發清醒。


    他果然是特殊的....倘若換成其他人,被這般大力地掐住,恐怕早就脖頸斷裂,或者窒息身亡了吧?


    一旁的顧清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一愣,然而當他看到淩霄遭受如此對待,還是下意識地撲了過去,試圖阻止,但卻被妖王的強大氣壓掀翻在地,壓得他連掙紮都無法做到。


    顧清澤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卻毫無應對之法,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雖然他知道淩霄肯定不會死的,但看到淩霄痛苦的模樣,還是令他心如刀割。


    淩霄正在痛苦地掙紮著,顧清澤想要閉上眼睛,不忍心目睹這一幕。


    但他清楚自己做不到,他不想去逃避,也不會去逃避,所以即便痛苦萬分,他還是選擇睜大雙眼,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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