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蘇蘊的病房之門徐徐開啟後,簡橙被周庭宴輕柔地抱起,她如一片失重的雲朵,順從地窩在他寬闊的懷抱中。


    她從小就是一個獨立堅強的女孩。在孤立無援、精神緊繃的日子裏,她有著難以言喻的韌性。再痛苦再勞累,她的眼淚都如寶石般珍貴,始終不肯輕易落下,她的腰板總是挺得筆直。


    然而,當有人給予她庇護時,她的堅強便如薄霧般消散。在周庭宴的懷裏,她變得柔軟無比,仿佛化為一攤無骨的泥,手指都懶得動彈一下。


    當醫生檢查她的肩膀時,她將臉深深地埋在周庭宴的頸窩裏,隻是偶爾回答醫生的問題,當疼痛來臨時,她便輕聲呼痛。經過一係列的檢查後,醫生診斷為劇烈撞擊導致的肩關節脫位,因關節移位導致肩膀疼痛得幾乎抬不起胳膊。


    幸運的是,除了脫位外,周圍的組織沒有受損,沒有骨折,韌帶也完好無損。醫生輕輕握住她的胳膊,靈活地動了動,簡橙竟感覺疼痛減輕了許多。醫生建議她回去好好休養,一個月內便能恢複如初。簡橙心中雖存有疑惑,但已知由專業人士處理過,她的心中也多了一絲安心。離開醫院後,簡橙還需前往派出所進行筆錄記錄。原本司機和蘇蘊的筆錄可由民警在醫院內完成,但蘇蘊卻堅持要親自去那地方一探究竟。那四個鬧事者,她恨不得立即揭露他們的真麵目。


    派出所的位置距離醫院並不遙遠,隻需驅車十分鍾便可抵達。在簡橙前去進行筆錄的過程中,周庭宴則在等待區靜候。待簡橙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潘嶼迅速走來,麵色嚴肅。


    “周總,他們堅持說隻是醉酒後的衝動行為,純粹的見色起意。” 潘嶼提前趕到現場,他深感今天的事件並非簡單的酒鬼鬧事。蘇蘊將簡橙約至偏遠的郊區,恰逢四個酒鬼出現,簡橙又遭遇了意外……周庭宴開始懷疑,今天的事是否與蘇蘊有關聯。


    因此,在他帶簡橙尋找醫生的時候,他命令潘嶼先趕來。潘嶼立即執行指令,聯係了最近的一個分公司,請來了公司的法律顧問與那四個壯漢對峙。


    經過一番盤問、威脅和軟硬兼施的策略,潘嶼還詳細分析了說謊的後果。然而,無論怎樣追問,那四人始終堅持自己的說法,稱隻是喝醉了酒,因看見太太和蘇蘊的美麗而一時衝動。


    盡管他們一再堅持這個說法,但周庭宴仍有所保留……潘嶼表示,“周總,您的猜測似乎很準確。”


    周庭宴的姿態顯得有些高傲,他冷眼旁觀著門外繁忙的交通。


    簡橙完成筆錄後,接到了蘇蘊的電話。這通電話中,蘇蘊幾乎全程在講述,而簡橙則保持沉默,隻在結束時輕輕應了一聲。她在大廳裏等待,沒有看到周庭宴的身影,於是決定在此處等待。


    周庭宴出去接了簡佑輝的電話,後者在會議室裏等得有些不耐煩,詢問他何時能返回。周庭宴讓簡佑輝先回去,然後撥通了秦濯的電話。


    掛斷電話後,他進入大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簡橙,他走過去坐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


    “事情處理完了嗎?”他問道。


    簡橙點了點頭,周庭宴拉起她的手,“潘嶼帶著律師在等著呢,我們過去吧。”簡橙握緊了他的手,白皙的手指輕輕抓著他的衣袖,嘟著嘴說:“就這樣吧,我不想再追究了。”


    周庭宴有些意外,“為什麽?”


    簡橙分享了蘇蘊給她打電話的內容。蘇蘊的意思是,如果今天的事情被媒體和營銷號大肆炒作,後果將不堪設想。因此,簡橙決定放下這件事。周庭宴眼神裏帶著些許擔憂,因為傳言中的混亂狀況尚未明朗,而他的女主角的電影已近尾聲,不能再有意外發生。他輕聲對正在身邊的簡橙說道,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


    “對於蘇蘊的事,她怎樣是她的決定,你的傷痕需要我們共有的聲音來定奪。”


    簡橙聽後,心中既感到溫暖又有些憋屈的釋放,“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蘇蘊救我而傷了臉,我這次選擇放下,算是還她一份情。”


    周庭宴雖不讚同簡橙的寬容態度,但他並未繼續爭論。“章珍的謾罵我記著呢,不過這一次,我們給她個機會。” 簡橙聽到這,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周庭宴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但這次他選擇暫時放下。他深知簡橙的聰明與機智,於是問道:“你報警時在餐館說了什麽?”


    簡橙明白他的疑問,於是在他的注視下娓娓道來:“我並沒有直接說那起事件中的‘強奸未遂’部分。但現在我告訴你,那部分也已經報案了,這已經是刑事案件了。”


    在簡橙的敘述中,周庭宴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深知這起事件的嚴重性。他看著簡橙,眼中閃過一絲狂風驟雨的跡象。但簡橙立刻靠近他,親吻了他的唇,“我沒事,他們隻是扯了扯我的衣服、捏了捏我的臉,沒有占我多少便宜。”


    這番話讓周庭宴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些。他知道,這次事件雖沒有大到傷害她的地步,但也決不能輕易放過。他將帶著簡橙去追求公正和正義。無論章珍如何躲避、無論經曆多少曲折困難,他們的複仇計劃終將啟動。彼時,她的回憶被他們的行為觸動,回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雖然他們隻是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拉扯了幾下她的衣物,但她仍感到心有餘悸。幸運的是,她的身體並未受到實質性的侵犯,否則她現在的平靜將不複存在。


    蘇蘊的及時出現打破了緊張的氣氛,那幾人見到她臉上有血,都有些驚慌,動作也變得遲緩。接著,她的司機也及時趕到。而周庭宴,他的臉色依然嚴肅,沒有發表任何言論。


    簡橙則以柔和的語氣,輕輕撓著掌心,長睫微微眨動,說:“我並非要追究此事,你們找一個能幹的律師來處理吧。但依法律之嚴明,他們的懲罰應當起步於三年。”


    打人的事情,簡橙選擇寬恕。之後的事則交由潘嶼和律師去處理。周庭宴則先帶她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簡橙倚在周庭宴的懷裏,輕輕拉著他的手揉著自己的臉龐。她有些惋惜地說起了一件事:“周庭宴,以後我不會再喜歡蘇蘊了,我要放下她的粉絲身份。”


    周庭宴低下頭,輕輕撫摸她細膩的臉頰。簡橙沒有等他開口,自顧自地歎息道:“從今天的事情來看,站在蘇蘊的角度看,她並無過錯。作為一位大明星,她正在拍攝一部大導演的大電影,稍有風吹草動就可能被媒體和營銷號誇大其詞。我理解她的處境。”


    “她曾向我提出希望我們成為朋友,我曾經有過這個想法……” 說到這簡橙暫時停下。她已不再深陷思緒的旋渦。


    蔣雅薇,昔日的朋友,卻背離了她。這使她對“友情”這個詞產生了深深的警惕。她篩選朋友的標準極高,能被她視為值得用生命去守護的人,都是她心中極其重要的人。


    今天的事件,讓她的心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蘇蘊在她心中的位置變得複雜。她對蘇蘊確實有著深厚的情感,但因為蘇蘊的身份特殊,涉及諸多複雜情感和無奈。


    她的俠義之心可以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但若與蘇蘊長久交往,恐怕終會因種種情感糾葛而使自己陷入困境。


    “這一切的起因,都與那個章珍有關。蘇蘊曾表示,盡管有時對章珍的某些想法和行為感到不滿,但因為章珍在她出道之初就陪伴在她身邊,兩人之間的情誼曆經多年,且利益緊密相連,使得她無法割舍。”


    簡橙與章珍的性格南轅北轍,若是真的走到一起,恐怕會經常發生爭執,而蘇蘊夾在中間也必定會感到為難。


    蘇蘊可以承受這種壓力,但她可受不了。在她的生命中,能讓她如此的人僅有周陸和孟糖。


    周庭宴靜靜地聆聽著她的心聲,輕輕撫過她清冷而堅定的臉龐。他回想起她曾被捏臉的情景,不由自主地低頭吻上她的眼瞼,從眼角吻到唇邊,每一個細微之處都不放過。


    隨著吻的深入,他的唇從她閉上的眼眸滑落至唇邊,熱情地糾纏著她的舌。在簡橙意識迷離之際,她隱約聽到他說了一句話……雖然話語內容已經模糊不清,但那份深深的情感卻在她心中久久回蕩。“對不起。”這簡單的聲音讓簡橙的心情得到了慰藉,猶如一陣清風消解了下午所有的煩躁與困惑。那時的她已然靜臥在周庭宴的懷中,心靈的波動被他輕聲的安撫逐漸撫平,睡意隨之湧上心頭,直至她徹底在他的懷中安穩入睡。


    周庭宴緊緊地擁著她,手指在她的長發間輕輕滑過,他的眼神落在她右肩上,麵龐上那股冷峻的堅毅顯得更為突出。目睹了她的安寧之後,他輕輕地托起她的身體,走向了她的家。


    在她呼吸平緩,酣然入睡的那一刻,周庭宴離開了她身邊,獨自折回醫院。


    秦濯則一直陪伴在簡橙的司機身邊,兩人閑聊片刻後,秦濯走到門外抽煙。等待期間,他思考著周庭宴為何突然折返。原本計劃由潘嶼先行前往派出所,再由周庭宴帶簡橙一同去。而秦濯則是留下,想要問問蘇蘊今天的事情。


    就在他準備對蘇蘊進行責問時,周庭宴的電話來了,他決定暫時退後一步。於是他便走向簡橙的司機,繼續他們的聊天。


    周庭宴沒有回答秦濯的問題,直接走出了電梯,直奔蘇蘊的病房。蘇蘊早已經預感到周庭宴會會來,他們之間暗流湧動。他下午離開時瞥了她一眼,那雙眸中蘊含的冰霜使她明白,如果今天的事情沒有一個圓滿的交代,周庭宴是不會輕易罷休的。這樣的決心與堅毅已經讓蘇蘊心中充滿了不安與忐忑。她坦誠相待,毫無保留。


    “昨晚偶遇簡橙純屬巧合,今天邀請她共進晚餐,實則是想一探究竟。我想知道,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讓你願意共度餘生。我想看看,能讓你輕易決定婚姻的人,究竟有何魅力。”周庭宴站在病床旁三步遠的地方,蘇蘊注視著兩人的距離,眼中流露出思索。


    “請放心,我與她交流不多,若提及你我關係,她也不會如此平靜。她並不知道我們相識。”周庭宴目光冷峻地注視著她,隻問了一個問題:“這件事與你無關嗎?”


    蘇蘊微微一怔,淒然一笑,帶著苦澀的反問:“你難道認為我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嗎?”


    她深吸一口氣,坦然承認:“是的,我放不下你,我並不想放手。但我不會用那種卑劣的手段。那四個男人並非我引薦給她。”


    “章珍,”周庭宴打斷了她,“是章珍嗎?”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她。


    蘇蘊有些愕然,迅速轉過頭去,“不是。”然而她的慌亂被周庭宴看在眼裏,他心中已有數。


    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再找簡橙的麻煩。如果……”


    “周庭宴,”蘇蘊打斷他,“我有話要說。”蘇蘊明白他的威脅意圖,果斷地插話製止。


    “到此為止吧,你無需再欠我什麽,也不必再考慮如何補償。我哥哥的事情,已經畫上了句號。你無需再插手我的事情,我不再需要你的幫助。未來的路,我要自己走。”


    周庭宴和秦濯離開後,章珍從洗手間走出。她雖然知道蘇蘊心中已有定計,但仍然忍不住問:“我真的不理解,你為什麽非要現在和他徹底分開?”


    蘇蘊回答:“這是為了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必須為自己搏一次,若成功則幸運,若失敗則釋然。蘇蘊不想再談及此事,卻突然想起一事,看向章珍:“你找的那四個人,是否真的可靠?他們真的不會出賣我們?”


    章珍神秘地回答:“放心。”


    電梯裏,秦濯跟隨周庭宴離開醫院,聽到簡橙因蘇蘊的寬恕而無法掩飾的失望。秦濯有些驚疑不定地詢問:“現在就這樣不追究了?”


    “對。”周庭宴簡潔地回答。


    隨後,秦濯心中的疑惑被周庭宴捕捉到:“章珍這次在江榆的大本營尚未穩固,卻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願意冒險的人。你覺得這不是很奇怪嗎?”秦濯用心領會周庭宴的暗示,詫異之餘脫口而出:“難道有人暗中支持她?這究竟是誰,竟然敢在江榆之地插手簡橙之事?”


    周庭宴揭露了謎底:“章珍的老鄉簡文茜便是幕後之人。”


    秦濯複問:“是誰?”得到確認後,他似有所悟:“你是想,順藤摸瓜,利用這些人把簡文茜引出水麵?”


    周庭宴並未回應,但他心中有一股強烈的預感。這次,或許能透過這些人,揭開簡橙當年遭遇的真相。如果簡文茜真的牽涉其中,那麽這次她將無處遁形。


    整個下午,周庭宴都陷入了沉思,全神貫注地思考著這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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