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提兵北上,問鼎中原!


    西陵城,


    某處宅院,廳堂內。


    “孤聽說子龍將軍於長阪坡,懷抱阿鬥,七進七出!更在萬軍叢中往來縱橫!斬殺曹軍戰將五十員,砍倒大纛兩杆,奪槊三條,真英雄也!”


    “卻不知當時是何等場景,子龍將軍可否為孤解說一二?”孫權一雙碧藍的眸子,緊盯著對麵趙雲。


    自那日孫權被塞進馬車內,便再不曾見過任何外人。


    他本以為自己會在公安城內與劉武相見,結果自己一下車,居然到了西陵?


    孫權沒有見到劉武,反而被關入了這座宅院內,甚至看守自己的還是那位大名鼎鼎,於長阪坡七進七出的天下猛將,趙雲趙子龍!


    江東吳侯,似乎對趙子龍的過往戰績,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奈何趙子龍腰挎青釭劍,往孫權對麵一坐,閉目闔眼。任憑孫權問東問西,他隻是一語不發。


    孫權沒有放棄,換了個問題:“當日曹孟德大軍圍困西陵,劉子烈領著兩千騎,於數萬大軍中,直搗曹操中軍……”


    “又單人獨騎,連破七部士卒,殺至曹阿瞞大纛之下!”


    “或斬或敗曹軍三十餘騎,於兩軍陣前生擒曹孟德歸城……敢問子龍將軍,你二人戰陣之上,孰高孰低?”


    趙雲依舊不語,卻回想起自己初至西陵城那日……


    彼時長公子重傷未愈,和自己較技卻依舊穩戰上風,若是長公子不曾受傷,隻怕自己根本沒有和長公子交手的機會。


    “子龍將軍有所不知……”孫權盯著趙雲的目光滿是希冀:“孤來西陵之前早得了消息,劉子烈大軍已圍困公安城將近一月,城內軍心動搖,公安城破在即!”


    “一旦公安城破,荊南四郡必為劉子烈所得,劉玄德亦將為劉子烈階下囚,生死難測……”


    “若將軍願護孤殺出西陵,回返江東,孤定然盡起江東水陸大軍,溯江而上,解劉玄德公安之困!”


    孫權終於露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他要跑!


    想他孫仲謀堂堂吳侯,東南之主!


    如何甘心為劉子烈之俘虜?!


    他剛才一直在問和趙雲武力有關的問題,就是想確認趙子龍是否真如傳聞中那般勇猛無敵。


    即便和傳聞有些出入,但護著自己殺出這沒剩多少守軍的西陵城,總是不成問題。


    自己再以助劉玄德解困為條件,不信說不動這趙子龍!


    隻要能逃出這西陵城,他孫仲謀又何懼劉子烈?


    “還請子龍將軍……”


    砰!~


    孫權話未說完,大門猛然被人推開。


    炙熱璀璨的陽光,射進了大堂內,灑在了孫權身上。


    刺的孫仲謀幾乎睜不開眼睛。


    踏!~


    踏!~


    踏!~


    輝煌耀目的日光中,


    一道身影緩緩走至孫權身前。


    劉武的聲音響起:“舅兄,別來無恙?”


    ……


    “劉子烈?”


    孫權呆愣愣的望著眼前的劉武,他怎麽會在西陵?


    他不應該在公安麽?


    他到底有沒有拿下公安城?


    荊南四郡現在局勢如何?


    公瑾與江東諸將有沒有收到自己的信,他們現在何處?


    無數的疑慮自孫權心頭浮起……


    自合肥之敗直到今天,他幾乎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聯係,荊襄的最新形勢他一無所知,孫權也不知眼下該以何種態度對待劉武。


    隻是想到自己合肥之敗,


    巢湖岸上連續兩次受辱,


    而後又如同挾持一般,被押送到這西陵城……


    孫仲謀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劉子烈,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我有約在先,我嫁了妹子與你,江東出兵助你取荊南四郡,折作江東嫁妝,你割合肥城與江東,折作彩禮……”


    “而今孤按約去接收合肥城,高順那合肥鼠輩竟兩次於岸上偷襲於孤,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劉武:“沒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自己身為江東之主,


    像是被趕鴨子一樣,被高順那廝趕下巢湖,險些溺死!


    像是被圍獵的野獸一般,被高順一戟砸落馬下!


    又如同犯人一般,給押到了這西陵城!


    現在這該死的劉子烈,居然告訴自己,他沒什麽意思?!


    怒火瞬間燃盡孫權的胸膛,


    砰!~


    嘩啦~


    他猛地掀翻了麵前的幾案,茶盞果品亂滾,滿地狼藉。


    孫權咬牙:“沒什麽意思,那你何以把孤擒到了這西陵城?!”


    劉武麵不改色:“郡主想哥哥了,故而……”


    “劉子烈!”孫權臉上陰沉的能滴出水:“你當真把孤當傻子來戲弄麽?!”


    “二哥。”一道宜嗔宜喜的嬌俏麵容,自劉武身後走了出來:“小妹真的想你了……”


    望著自己打小疼愛的妹妹,居然配合著劉武一起說瞎話,糊弄自己這個兄長。


    孫權氣的渾身哆嗦。


    他霍然大步向前,抬手向孫尚香揮去:“你這頑劣女,怎敢如此欺你兄長?!”


    呼!~


    孫仲謀的手,剛抬到半空中,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因為另一隻更強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劉武的手……


    孫尚香小聲嘀咕:“沒本事打什麽合肥,這下可好,被人活捉了回來……”


    孫尚香雖然聲音小,孫權卻聽得一清二楚。


    自家妹妹的嘲諷,就像是一記清脆的耳光,狠狠的甩在自己臉上。


    孫權臉色漲紅,怒火在他心頭烈烈燃燒,奈何在劉武麵前,這些憤怒沒有任何用處。


    孫權收回高舉的手臂,冷冷看向對方:“直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若是想讓孤如那曹阿瞞一般割地,就不必開口了。”


    “江東六郡八十一州,乃江東三代基業!”


    “是孫權父兄與江東諸將,一槍一刀,以性命搏回來的,絕無寸土與人!”


    自己守成之主的聲名早已傳遍天下,若是連父兄用性命掙來的疆土也保不住,自己還有什麽臉麵統領江東?!


    劉武神色平靜:“不需舅兄割地……”


    他從懷中取出一份空白竹簡,遞到孫權麵前:“我取夏口,得俘虜一萬,我欲拿這一萬俘虜換江東一萬山越。”


    “還請舅兄與江東諸公寫信,讓他們準備山越俘虜……這筆生意,江東不虧。”


    俘虜換山越?


    孫權愣住了,這劉子烈大費周章,甚至不惜生擒自己押至西陵城,就為了和自己換這一萬山越?


    簡直荒誕!


    孫仲謀滿臉茫然:“就,就這?”


    劉武:“嗯。”


    孫權:“然後……沒了?”


    劉武:“沒了。”


    大堂內,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許久,孫權試探開口:“子烈,你,你就沒有別的條件?”


    劉武麵無波瀾:“請舅兄來做客,還要談什麽條件?”


    孫權自十九歲坐領江東,繼位之初就與一幫老臣世家勾心鬥角,什麽陰謀詭計沒見識過?什麽陷阱圈套沒經曆過?


    他自認看透人心鬼蜮,可眼下……


    孫權是真的看不透,劉武到底想幹什麽。


    對方越是風輕雲淡,孫權越是心裏沒底。


    請自己來做客?


    有用數百騎兵,押囚犯似的來請人做客的嗎?


    為了和江東談一筆換俘虜的買賣,所以把江東之主給擒了?


    這話拿去問曹孟德,你看他信不信……


    孫權想不通,索性不想,直接問最關鍵的問題:“孤什麽時候可以回江東?”


    劉子烈若當真對自己沒有其他想法,必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回避。


    否則,他定會各種含混推脫。


    劉武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幹脆:“俘虜交換完畢,舅兄隨時可以走。”


    隻要交換完俘虜,自己就能回江東?


    難道他真的隻是為了和自己談這筆買賣,才把自己抓來西陵?


    雖然孫權覺得這個理由很離譜,但劉子烈既不要求江東割地,也給了自己一個離開西陵的準確答案。


    除了換俘虜,對方再沒有任何要求。


    孫權實在猜不透劉武到底想要幹什麽,可既然劉武當著自己的麵許諾,交換俘虜完畢就放自己走,他總不至於在這件事上毀諾。


    “好!孤答應你!還望你守約踐諾。”孫權心情放鬆了不少,接過空白竹簡,在另一張幾案上,運筆如飛,寫信讓江東文武準備山越俘虜。


    須臾,書信寫就。


    “呼!~”孫權吹幹了竹簡上的墨跡,遞給了劉武。


    劉武接過逐漸閱覽,沒有問題,他點了點頭:“自今日起,這西陵城內,舅兄可任意行走,無有限製。”


    “我這些時日俱在西陵,舅兄若想飲酒置宴,子烈隨時奉陪。”


    得了能在西陵城內任意行走的許諾,孫仲謀心頭暗鬆一口氣,劉子烈既然不限製自己在西陵的行動,至少說明眼下自己是安全的。


    “飲酒便罷了……”孫權擺了擺手,他抿了抿幹巴的嘴唇:“孤被囚禁這許多時日,口中寡淡的很,若有蜜水最好。”


    眼見自家夫君與兄長不再劍拔弩張,孫尚香也終於不再提心吊膽:“二兄稍待。”


    孫尚香出了大堂,片刻後,便以漆盤捧蜜水而回。


    孫權藍眸亮起,舉起裝著蜜水的羽觴,一飲而盡……


    咕咚!~


    甘甜的蜜水,沿著喉嚨落入肚腹。


    “呼!~”孫權長長吐出一口氣,心頭大暢,似乎這幾日的憤懣不滿,都隨著這一觴蜜水,煙消雲散。


    他滿意的拍著劉武的肩膀:“子烈啊子烈,你劉子烈還是個厚道人呐!”


    ……


    “見過主公。”


    西陵城外,麋竺與簡雍恭恭敬敬對著出城的劉武行禮,這次主公回返西陵,點名要自己二人同往,也不知到底是什麽意思。


    劉武看向麋竺:“吾不日將北上中原,朝見天子!朝見天子,須有貢物,還請子仲為吾備些貴重之物……”


    說著,劉武的視線轉到簡雍身上:“我此番欲提兵北上,未免曹孟德誤會,還需備些禮物讓憲和叔父先去許昌,遊說曹操。”


    劉武此前便已致信天子劉協,提及入許昌朝見之事。


    如今荊南局勢已定,自己遷入劉氏大宗,天子嫡脈之事已該提上日程了。


    劉玄德此次死裏逃生,日後自己總有和他對上的時候。


    隻要自己遷宗之事一成,便和他再無父子關係,他還想拿君父之名來壓自己,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朝見天子!


    提兵北上!


    麋竺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投奔劉武麾下,要辦的第一件事便是如此大事。


    那可是給天子準備貢物!


    縱然當今天子失勢,可那也是大漢臣民認可的天子!


    麋氏說到底也隻是商賈出身,即便後來跟了劉皇叔,按道理來講,安排朝見天子貢物這等事,也輪不到麋氏來負責。


    可眼下,主公偏偏就將這件大事交給了他麋竺。


    麋竺感覺整個身子都在發熱,他向劉武深深一躬:“麋氏定不讓主公失望!”


    麋竺身側的簡雍,此刻猶在怔然出神。


    他瞪大了眼睛,腦子裏始終有四個字不斷的回響……


    提兵北上!


    提兵北上!!


    主公帶著數萬大軍,北上中原……


    到時,必然是北方震動!


    漢廷震動!


    天下震動!!


    簡雍幾乎已經想到了,那將會是怎樣的場景。


    “子烈……”簡雍的聲音都有一絲顫動:“你這哪裏是什麽朝見天子,這分明是問鼎中原!”


    “你,你莫非是要效齊桓公之舊事,尊王攘夷,行爭霸之舉?!”


    簡雍一陣恍惚,當年饑寒交迫,還需自己救濟的少年,如今已然有問鼎天下,逐鹿中原之資了麽?


    當初劉玄德屢敗屢戰,四處逃亡,他簡憲和為什麽會對劉備一直不離不棄?


    不僅是因為自己與劉備少年相交,更是因為劉玄德那三興漢室的雄心壯誌!


    可劉備喊著複興漢室的口號十幾年,最後的結果是什麽?


    也隻是占了荊南四郡而已。


    距離三興漢室的目標遙遙無期……


    而劉武取得荊南之後才多少時日?


    這就要北上中原,爭霸天下!


    當初自己冒著身負背主汙名,也要起兵迎劉武入城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有劉武這等英主繼承劉玄德的基業。


    何愁漢室不興?!!


    麵對簡雍之問,劉武隻是默然不語。


    劉武什麽都沒說,但又似乎什麽都說了。


    簡雍全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氣:“子烈之誌,我知之矣!但縱然有我為你遊說曹孟德,可你如此興師動眾,提兵北上,隻怕曹操不會答應。”


    曹操不答應?


    劉武側頭,望向北方的寥廓天地:“這就由不得他曹孟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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