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嬤嬤話裏卻滿含嫌惡之意,隻道:“這外室心機深沉,還使了法子挑撥您與世子爺的關係,奴婢想著應是不能留下她了。”


    夜風徐徐地拂往嚴如月身上,不一會兒便吹幹了她臉上的淚珠。


    她笑了笑,嘴角勾出幾分諷意,“我也是這樣想的。”


    *


    夜風襲襲。


    魏錚與無名一同走去了蘇園。


    他問起起火的始末,無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奴才也不知曉什麽情況,隻知曉今日有兩個眼生的人總是在蘇園外徘徊,到了夜裏便起了一場大火。”


    “眼生之人?”魏錚蹙起眉頭,麵貌裏盡是陰鬱冷厲。


    蘇園裏都是他的心腹人手,是誰這般膽大妄為!


    魏錚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不多時,他與無名便趕到了蘇園,蘇園的東邊廂屋已是被燒的一塌糊塗,遙遙地瞧著便像是刑部的地牢一般殘敗不堪。


    他一現身,朱嬤嬤立時領著寧蘭走到了魏錚跟前。


    主仆幾人麵貌驚惶,鬢發散亂不堪,頭上身上甚至還有幾分燒傷的痕跡。


    魏錚心口一凜,刹那間沒了言語。


    寧蘭立在仆婦中央,一張素白的臉蛋上遍布驚懼與後怕。


    即便如此,她也隻是抖了抖自己清瘦的身軀,甚至還要朝著魏泱揚起一抹嫣然的笑意來。


    她本就容色出眾,如今這攝人心魄的美色映在皎潔的月色之中,愈發顯得清豔動人。


    魏錚心裏有愧,更有諾言被人踐.踏的惱怒。


    他抬眸,覷見眼前隱於夜色與火海裏的東廂屋,那顆滿懷著嚴如月的心第一次有了裂紋與縫隙。


    他想,或許是他太寵著嚴如月,將她寵成了這般罔顧旁人性命的驕縱性子。


    寧蘭不過是個二八年華的豆蔻少女,成了他的人,擔負著為他生兒育女的重任,安分守己、謹小慎微。


    她從沒有要與嚴如月爭搶著他的寵愛的意思。


    為何如月要對她這般步步緊逼?


    偏偏在魏錚最為愧疚的時候,寧蘭還要用那淚盈盈的杏眸,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並說了一句:“爺別擔心,妾身無礙。”


    朱嬤嬤在旁扼腕歎息,仿佛是礙著寧蘭的吩咐不敢多言一般。


    寧蘭又笑著說道:“想來夫人也是太心愛著爺,才會做出這些糊塗事來,妾身明白自己的身份,但求爺不要為了這些事……”


    她說話的聲響越來越微弱,如鶯似啼的嗓音變成了聲若蚊蠅的低吟。


    況且寧蘭本就被這場洶湧的火災燒得神思皆損,人也如秋日裏的柳絮般歪歪斜斜地朝著一側倒去。


    魏錚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當他將寧蘭攬進懷裏之時,他才意識到女子是何等的清弱。


    他幾乎感受不到懷中女子的份量,低頭一瞧,隻見她臉色慘白如煙。


    這時,沉默了許久的朱嬤嬤終於耐不住心裏的苦痛,跪在了魏錚身前,隻道:“爺,您瞧瞧咱們姑娘的手臂,這世上哪個女子不愛俏,姑娘雖身份低微了些,卻還隻是個小女孩,夫人何苦這樣步步緊逼?”


    魏錚聞言便蹙起了一雙劍眉,順著朱嬤嬤的話撩開了寧蘭的衣袖。


    女子的皓腕上赫然被燙出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


    “咱們姑娘究竟做錯了什麽?”一旁的朱嬤嬤止不住地嚎哭落淚。


    魏錚本就憋悶的心口愈發像被人攥緊了一般無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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