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墜停在了周氏跟前,瞧也不瞧跪在地上的寧蘭。


    他雙手合十,朝著周氏行了個佛禮,“施主,貧僧此番趕來後院,是為了佛珠一事。”


    周氏的心一凜,另外幾個貴婦們也紛紛瞪大了眼眸。


    元墜大師神色淡然,隻道:“方才貧僧路過後院時正巧瞧見了石桌上的佛珠,便捧在手心裏仔細打量了一番,結果發現裏頭灌著好些有損身子安危的鉛粉。這些佛珠是要送到太皇太後跟前的,貧僧怕損了她鳳體安康,便自作主張地打碎了這些灌著鉛粉的佛珠。”


    元墜大師的出現,讓周氏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敢反駁。


    其一是他身份特殊,作為太後的掌心寵,耳旁風威力十足。


    其二鉛粉早已被禁,前朝皇帝因癡迷丸藥暴斃而亡,今上便以此為戒。


    深究下去,鬧到皇室耳中,定會細查。


    今日普濟寺後院裏的這場算計,隻要生了雙眼睛的人,都能瞧清楚裏頭的關竅。


    周氏的下場,隻會比寧蘭慘烈千倍,萬倍。


    可她依舊不甘心。


    明明針對寧蘭的死局已成。


    “大師,您一定要插手此事?身入棋局,為這等命賤之人強出頭?”


    元墜大師嘴角的笑意薄淡無比,“慎言,佛門聖地,夫人還是不要冤枉了無辜之人才是。”


    他本就是個聲名狼藉之人,一麵在佛祖的庇佑下在京城裏如魚得水,一麵又因與寧蘭舊日裏的糾葛而佛心未泯。


    護寧蘭一次,他心甘情願。


    周氏臉上遊移著諸多陌生的情緒,眸裏露出幾分嗜骨的惡意,“大師這麽做,難道不怕太皇太後怪罪?”


    元墜大師麵不改色地說道:“貧僧有罪,自會去太皇太後身前請罰。”


    寧蘭緩緩地抬起頭。


    淚意漣漣的眸子去注視著不遠處的周氏與嚴如月。


    “太太、夫人。妾身是被冤枉的,若您不信,可以請大理寺卿來徹查此事。”她嗓音淒厲,從喉嚨口裏擠出了幾聲顫抖的嗓音。


    周氏麵色越發冷凝,心知今日失去了先機。


    既如此,她就要想法子撇清自己與嚴如月的關係才是。


    “原是如此,想來這位小沙彌也是看錯了眼。既是誤會一場,嬤嬤們便放開寧蘭吧。”周氏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眼身側的朱嬤嬤,隻道:“朱嬤嬤,還不上前扶起你家姑娘來?”


    朱嬤嬤立時照做,急匆匆地上前扶起了身形虛浮的寧蘭,心裏說不盡的心酸。


    嚴如月麵色鐵青無比,整個人不可自抑地發起抖來。


    這個賤人憑什麽能得到元墜大師的相助?


    她這樣卑賤的女子,就該被亂棍打死,哪裏還能好端端地活在這世上,與她爭搶著魏錚?


    就在嚴如月即將失控之時,立在她身旁的周氏伸出手攥住了她的皓碗,越捏越緊後,隻道:“如月,你說是不是?”


    自元墜大師出現後,那指認寧蘭的小沙彌便慘白著臉龐,一句都說不出來。


    周氏遞了好幾個眼色給嚴如月,嚴如月竭力壓抑著胸口的怒意,這才說:“想來是這和尚看錯了。”


    朱嬤嬤的嚎哭聲不止,隻是她知曉輕重,明白寧蘭能保下一條命已是不易,斷斷不敢在這時再去攀扯周氏和嚴如月。


    而元墜大師也什麽話都沒有說,他持著那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隻瞥了一眼周氏後道:“人皆有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他也是見好就收,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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