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曉這薄薄的一張奴籍文書,對於寧蘭這樣的人來說,便等同於自己的身家性命。


    寧蘭伸出微微發顫的柔荑,將那文書放在手心仔細摩挲了一番,竭力克製著心中的激動。


    魏錚立在她身前,含笑著打量她,因見她神色十分淡然,便問:“不高興?”


    寧蘭哪裏是不高興,是太過高興之後不願在魏錚跟前顯露出來分毫,便隻能竭力壓抑。


    “世子爺。”她緩了又緩,才對魏錚說:“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此生沒齒難忘。”


    不知為何,寧蘭說這話時這般尊敬與尊重著魏錚,反而讓魏錚生出了幾分不虞來。


    她話裏涇渭分明的主仆之別,透出幾分漠然與疏離來。


    魏錚不喜歡這樣的疏離。


    他便上前將寧蘭摟進了自己懷中,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近來,魏錚都極喜歡親吻著寧蘭,他的吻技並沒有多精湛,隻是回回氣勢洶洶,逼得寧蘭無法喘息,隻能攀附著他的脊背去承受他的熱切。


    一吻作罷,寧蘭麵色酡紅不已,秋水似的明眸裏露出幾分霧蒙蒙的春情來。


    如此一副含情帶怯、楚楚可憐的模樣才暗合了魏錚的心意。


    他鬆開了對寧蘭的桎梏,笑著說:“刑部還有事,今日我早點回府,你若是無聊,就尋芳箬她們下下棋。”


    男人嗓音低醇又溫柔,輕聲細語的綿軟腔調仿佛情人間的呢喃。


    寧蘭的心有片刻的悸動,可轉眼想到嚴如月已懷了身孕一事,心裏的熱切就又淡了下來。


    她想的明白,她對於魏錚來說不過是無聊時的消遣,與嚴如月鬥法的工具,甚至於是養在金絲籠裏的鳥雀而已。


    既如此,她就不該對魏錚生出半點不該有的情意來。


    “妾身知曉了,爺放心去吧。若實在無事可做,妾身便把那副扇套再精繡一番。”寧蘭含笑著將魏錚送出了西霞閣。


    不多時,魏錚英武偉岸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寧蘭眼前。


    她倏地斂起了嘴角的笑意,將朱嬤嬤喚進了裏屋。


    寧蘭神色專注又真摯,話語裏染著幾分惱意,“且不管夫人懷孕一事是否是真的,那嚴婆子有膽子在糕點裏下毒,誰也不知曉她會不會再對我們下手。”


    朱嬤嬤暗暗心驚,覷著寧蘭姣美又堅毅的臉龐道:“姑娘的意思是?”


    內寢裏四下無人,寧蘭便抬眸緊盯著朱嬤嬤道:“殺了她,不管用什麽法子。”


    朱嬤嬤一愣,旋即又憶起了那一日南姨娘在床榻上被折磨致死的可憐模樣。


    她本就不是個慈悲為懷的人,也明白在後宅內院裏最忌婦人之仁的道理。


    所以,朱嬤嬤便壓低了嗓音,詢問寧蘭:“姑娘打算怎麽做?”


    寧蘭避而不答,隻含笑著將手裏的花樣子拿給了朱嬤嬤瞧。


    “嬤嬤,您瞧,這牡丹花的花樣子好看嗎?”


    朱嬤嬤不解其意,卻還是答話道:“好看極了。”


    寧蘭嘴角綻放的笑意愈發動人了幾分:“我在人牙子手底下討生活的時候,聽她說過這世上有一種毒藥,名為鶴頂紅。這種藥無色無味,隻要不小心飲下一口,一個時辰內就會斃命。”


    說完這一番話,寧蘭忽而從臨窗大炕上起身,走到朱嬤嬤身前,道:“嬤嬤,你可願替我解決了嚴婆子這心腹大患?”


    兩日後的一個深夜,嚴婆子因新官上任的緣故請了幾個相熟的婆子們一同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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