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錚本是陷在無邊的沉思之中,不曾想寧蘭會問出這麽一句話。


    震爍過後,他便上前將寧蘭攬進了自己懷裏,道:“自然是高興的。”


    這一日過後,西霞閣的小廚房裏又添了兩個廚娘。


    朱嬤嬤日日敦促著寧蘭喝安胎藥,因怕寧蘭在閨閣裏發悶無聊,便攛掇著她去養花。


    養花一事極能陶冶情操,寧蘭一麵為肚子裏的新生命而高興,一麵又忍不住懷念起了南煙。


    南煙五七一過,寧蘭卻越來越思念著她,甚至時常覺得她的音容笑貌回蕩在眼前。


    思念入骨,釀成洶湧成災的恨意。


    一日午後,寧蘭才午睡醒來,忽而見朱嬤嬤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她甚少有這般失態的時候,驚惶不已的步伐裏露出幾分懼意來。


    寧蘭連忙讓人替她斟一杯茶水來,又問:“外麵出了什麽事?”


    朱嬤嬤這才道:“姨娘,冰霜死了。”


    冰霜是嚴如月身邊的大丫鬟,被她許配給府裏的管事後便不大在魏國公府裏露麵。


    許配歸許配,可她到底還隻是個青蔥年歲的女孩,怎麽會突然暴斃而亡?


    寧蘭也十分訝異,連忙詢問朱嬤嬤關於這事的來龍去脈。


    朱嬤嬤答話道:“冰霜姑娘是被那位管事活生生打死的,聽與她相熟的丫鬟們說,她死的時候鼻青臉腫、麵目全非,下半身還留了不少的血。”


    既如此,倒也坐實了冰霜懷著身孕一事。


    朱嬤嬤仿佛是被這事嚇懵了,神色惶惶不安,一點都不像是個處事不驚的老嬤嬤。


    寧蘭曾聽芳箬提起過朱嬤嬤從前之事,約莫是說她曾有過一個親生女兒。


    隻是女兒夭折之後,她便成了孤身一人,再沒有往日裏的活潑與開朗。


    寧蘭想,約莫是當初朱嬤嬤女兒去世時也流了這麽多的血。


    寧蘭便柔聲安慰了朱嬤嬤一番,等到晚膳前後,魏錚趕來西霞閣陪寧蘭用膳。


    朱嬤嬤在耳房裏歇息,芳箬在一旁伺候著主子們用膳。


    晚膳過後,寧蘭走到了魏錚身後,替他揉了揉肩膀。


    魏錚拍了拍她的柔荑,隻說:“既是有了身孕,就不要這般辛苦了。”


    話音甫落,寧蘭卻隻是盈盈淺淺地一笑,嗓音如鶯似啼。


    “爺,朱嬤嬤今日被嚇慘了,連晚膳都顧不上吃,實在可憐。”


    朱嬤嬤從前也奶過幾日魏錚,魏錚便問:“嬤嬤怎麽了?”


    寧蘭蹙起了柳眉,娉娉婷婷地往團凳上一坐,便與魏錚說:“爺,您可記得冰霜?”


    魏錚自然認得冰霜,冰霜是嚴如月身邊的丫鬟,前段時日嫁給了府裏的管事。


    “她怎麽了?”


    寧蘭有條不紊地說道:“她死了,死得極為慘烈,朱嬤嬤就是瞧見了她的死狀才會嚇成了這般模樣。”


    魏錚蹙起劍眉,立時問:“好端端的,怎麽死了?”


    寧蘭心裏存了要告嚴如月黑狀的心思,便不動聲色地說:“妾身也不知曉,隻是朱嬤嬤與她有幾分交情,說這丫鬟是個老實可靠的人,怎麽死得這般淒慘?”


    魏國公府規矩較為森嚴,等閑主子們也不會嚴苛地對待下頭的奴仆們。


    魏錚皺眉,“她為何而死?”


    寧蘭輕歎:“妾身也不知曉內情,隻是聽朱嬤嬤說了一嘴,說是與那位管事有關。”


    魏錚連用晚膳的心思都沒有,囑咐寧蘭在西霞閣好好待著,這便步伐匆匆地往外走去。


    在旁侍立著步菜的芳箬沒了活計,便抬頭瞥了一眼寧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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