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蘭如此坦蕩蕩地承認了自己的不開心,也著實是震爍了魏錚一回。


    在魏錚印象裏的寧蘭,總是一副溫柔嫻靜的柔順模樣,溫溫柔柔得連一點脾氣也沒有。


    所以她在魏錚跟前露出了這副小女兒的撒嬌情態,魏錚隻覺得無比新鮮。


    他極有耐心地回回抱著寧蘭,與她說:“怎麽不高興了?”


    “世子爺與妾身說過一點都不在意冰姨娘,今日趕去清月閣也隻是為了確保冰姨娘不被人欺負了去,與情愛無關。”


    寧蘭委委屈屈地說著話,秋水似的明眸裏躍動著霧蒙蒙的淚花。


    “妾身都明白這些道理,隻是還是忍不住心裏的酸澀與難過,妾身是不是太小氣了?”


    她眨著淚意漣漣的杏眸,凝著淚注視著魏錚,活脫脫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魏錚心腸驀地一軟,見了寧蘭這副情狀,哪裏還有閑情逸致去管清月閣裏的冰靈?


    因在人前廊道上會被旁人瞧笑話,魏錚便拉著寧蘭進了內寢。


    四下無人的時候,魏錚傾身上前吻了吻她的唇,而後道:“我雖沒有碰過冰靈,也不喜歡她,可她到底冠著我妾室的名頭,如今朝堂裏風聲緊,我們魏國公府裏不能再鬧出什麽事端來。”


    話盡於此,魏錚待寧蘭的珍視已然不必多言。


    寧蘭心中高懸著的那塊大石也終於落了地。


    方才她是故意在魏錚跟前示弱落淚的,說了這麽一堆話也隻是想探聽探聽他的心意。


    若換了從前她定然不在乎魏錚是否寵幸冰靈。


    可如今的她……竟是有些在乎了。


    寧蘭一點也不高興,隻覺得心口憋悶得厲害,仿佛是將自己的一顆心遞到了旁人手裏,旁人要捏就捏,要放就放。


    魏錚守在她左右,兩人又說了些體己話,朱嬤嬤便提著食盒進屋來伺候兩人主子們用膳。


    晚膳過後,魏錚去外書房處理些公務,寧蘭便安心守在西霞閣裏做點針線活。


    沁兒和雪兒陪著她一同做針線活,時不時還要說幾句清月閣的是非。


    “上回夫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如今被世子爺關在了清月閣,瞧著可是好生痛快呢。”


    沁兒笑完,雪兒又添了一句:“奴婢瞧著那位冰姨娘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竟還鬧出絕食昏倒的事來博取世子爺的同情。”


    “絕食暈倒?”寧蘭聽見這話猛地抬了頭,截斷了沁兒和雪兒的閑談。


    朱嬤嬤眼瞧著寧蘭臉色不好看,便讓沁兒和雪兒退了下去。


    內寢裏四下無人的時候,朱嬤嬤覷了眼寧蘭的臉色,問:“姨娘怎麽瞧著不太高興?”


    既是無人,寧蘭便能推心置腹地與朱嬤嬤說說自己的心裏話。


    “嬤嬤,我好像喜歡上世子爺了。”


    這樣繾綣旖旎的話語,從寧蘭嘴裏說出口時竟染著幾分愁怨。


    朱嬤嬤一愣,旋即意識到了些什麽,隻道:“姨娘是怕,怕世子爺將來會寵幸別的女子,或者是和夫人和好?”


    寧蘭搖搖頭,嘴角的笑意有幾分勉強:“我是怕被世子爺左右了我的心緒,嬤嬤懂我的意思嗎?我不想成為第二個夫人。”


    在寧蘭的眼裏,嚴如月的確是十惡不赦。


    可究本溯源,嚴如月一個世家大族出身的貴女,能做出這麽多陰險毒辣的事來,可見她是愛魏錚愛到了失去了理智。


    寧蘭不想成為這樣的女人。


    朱嬤嬤是全心全意站在寧蘭身邊考量的,聽了這話隻覺得酸澀不已,歎息著道:“姨娘的心思嬤嬤明白,嬤嬤也是過來人,知曉女子一旦耽於情愛,那便沒了翻身的餘地。”


    主仆兩人慨歎一番,便見寧蘭斂起了麵容裏的哀傷,隻朝著朱嬤嬤展顏一笑道:“我不過是說說胡話,嬤嬤不必往心裏去。”


    她不願多言,朱嬤嬤便想盡法子讓她開心,提起了府裏的一件趣事。


    原來是二房的珍姐兒到了年紀,二太太忙著為她挑選夫婿。


    挑來挑去,不知為何挑中了鎮國公家的嫡幼子。


    那是嚴如月的胞弟,名為嚴如興,生的還算一表人才,人瞧著也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論家世,鎮國公的嫡幼子足以匹配魏國公府二房嫡出的小姐。


    二太太求到了魏錚跟前,魏錚本是不不願意與鎮國公結這門親。


    沒想到珍姐兒再一次花宴上與嚴如興相談了一番,情竇初開的少女對風度翩翩的俊俏公子一見鍾情。


    聽二太太說,珍姐兒回府後食不下咽,忘了世家貴女的矜持,吵著鬧著要嫁給嚴如興為妻。


    魏錚對這個隔房的堂妹還算疼寵,糾結了一番後便與二太太說:“嬸娘,我雖與鎮國公府關係不睦,可若是珍姐兒與興哥兒兩人情深不渝,我自然不會做這個惡人。”


    有了他這一句話,二太太心裏也安寧了幾分。


    消息傳到寧蘭的耳朵裏,她隻說:“嬤嬤,在我與嚴如月的爭鬥之中,加入二房這一記籌謀,這場對局會變得不同嗎?”


    朱嬤嬤聽後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話語裏盡是踟躕猶豫。


    “二太太母家出了位貴妃,二老爺在官場裏也是節節高升。奴婢就是怕這一點,才會把這事告訴姨娘。”朱嬤嬤憂心忡忡地說道。


    聞言,寧蘭也不再糾結著自己對魏錚的情意。


    芳箬的這一步棋將嚴如月關在了清月閣裏。


    寧蘭想要的不僅是如此,她想要讓嚴如月眾叛親離,落入無法掙脫的境地。


    隻可惜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偏偏就在嚴如月沒有翻身機會之時來了個嚴如興。


    寧蘭有些心煩意亂,便道:“勞煩嬤嬤多去打探打探珍姐兒與嚴如興的情況。”


    她總覺得這事裏裏外外都透出些怪異來。


    寧蘭與珍姐兒無冤無仇,心裏還十分喜歡珍姐兒活潑開朗的性子,若那嚴如興是個良配還好,可若不是呢?


    “是,奴婢一定把這事查的清清楚楚的。”


    朱嬤嬤退下後,寧蘭便倚靠在石青色迎枕上安歇了一會兒。


    小憩一陣,她便夢到了幼時被爹娘打罵、吃不飽穿不暖的黑暗日子。


    這場噩夢將她嚇得驚醒了過來,醒來時寧蘭汗流浹背,額間密布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喘息了幾口,花了諸多氣力才回過了神來。


    噩夢在身,寧蘭環視了一圈內寢裏雕欄玉棟、金碧輝煌的裝潢,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才平靜了下來。


    她想,自己既然已將這潑天的富貴攥在了手心,便不能再輕易地被人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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