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前,珍姐兒即將出閣時,魏錚忙裏偷閑來陪著寧蘭說了會兒話。


    因寧蘭是妾室的緣故,不能去人前待人接客,至多隻能幫著二太太料理些內院的小事。


    閑散之時,正逢朱嬤嬤去前院幫忙,本以為今日這一整日多半是見不到她了。


    因寧蘭已習慣了朱嬤嬤的陪伴,此刻心裏還隱隱有些失落。


    不曾想午膳前夕朱嬤嬤便急急匆匆地趕回了西霞閣。


    寧蘭見她滿頭是汗,連忙拿帕子替她擦拭額間的汗珠,又問:“怎麽了?”


    朱嬤嬤急急匆匆地做了好幾個手勢,臉頰處被緊張與局促脹紅脹滿,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驚懼。


    寧蘭一見她這副模樣,便知曉外院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她立時將朱嬤嬤帶進了內寢,細細詢問她緣由。


    “姨娘,珍姐兒這樁婚事不妥。”朱嬤嬤如此道。


    彼時寧蘭正把玩珍姐兒親手所做的香囊,送來西霞閣後寧蘭愛不釋手,瞧著上頭的牡丹花紋樣,稱讚著珍姐兒心靈手巧。


    “怎麽不妥?”寧蘭立時蹙起了柳眉,著急忙慌地詢問著朱嬤嬤。


    朱嬤嬤穩了穩心神,便把自己在前院的見聞告訴了寧蘭。


    原來一個時辰前,她因在正廳裏忙前忙後而累得迷了眼,便想著去內花園僻靜之地安歇一會兒。


    不想正好有兩個賓客走到了內花園賞景。


    好巧不巧,這兩個賓客正好是周氏的娘家人,知曉諸多小道消息。


    “興哥兒還真娶了魏國公府二房的小姐?”


    “可不是嘛,他們二房也比從前昌盛了些,母家還出了個貴妃,兩家家世十分相配呢。”


    朱嬤嬤偷聽了一會兒,以為隻是尋常婦人間的閑散之語,一開始也沒當真。


    直到其中有個婦人提到了“仙兒”這個名字。


    “可興哥兒前段時日不是還為了房裏的仙兒要死要活地和他娘鬧嗎?怎麽這一會兒又要娶珍姐兒了。”


    另一個婦人立時低聲答話道:“我聽人說,這樁婚事裏有天大的姻隱情。”


    朱嬤嬤話說到此處,寧蘭的一顆心也高高提起。


    她連忙詢問:“什麽隱情?”


    朱嬤嬤臉色慘白地答道:“那兩個婦人說,興哥兒娶珍姐兒是被周氏所迫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抬舉仙兒。”


    “當真?”寧蘭蹙起眉頭,麵容裏的擔憂怎麽也遮掩不住。


    朱嬤嬤同樣震爍不已,兩人都十分喜歡珍姐兒的為人,也知曉她有多麽憧憬著嫁給嚴如興後舉案齊眉的甜蜜生活。


    可如今知曉了這樁婚事後的隱情,寧蘭就好似吞下了一隻蒼蠅般惡心不已。


    “照這個婦人的說法,周氏是逼著嚴如興娶珍姐兒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抬舉房裏的丫鬟?”寧蘭穩了穩身形,如此問道。


    朱嬤嬤點了點頭,因見寧蘭臉色不好看,心裏頗為擔憂,隻道:“姨娘別急,說不定這兩位婦人是在亂說話呢。”


    “這事本就奇怪,按道理說世家大族的聯姻極為講究,絕不會浪費資源。”


    明明魏錚已迎娶了鎮國公府的嫡女,珍姐兒著實不必嫁給嚴如興。


    鎮國公府應是也不會做這般賠本的買賣。


    可若要聯想到嚴如月被魏錚冷落到無法踏出清月閣半句的狀況,這樁婚事就顯得尤為詭異了些。


    寧蘭心頭掠過諸多情緒,站姿也發著顫,不知過了多久才道:“嬤嬤,您快去把世子爺請來。”


    哪怕這事裏藏著些誤會,她也必須把這事告訴魏錚。


    珍姐兒是他的妹妹,也是魏國公府的嫡出姑娘,可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地嫁去鎮國公府。


    朱嬤嬤麵露難色,剛好此時外間響起了喧鬧的鑼鼓聲,還有賓客們恭賀新人的歡笑聲。


    她呆愣愣地注視著寧蘭,還是將心裏的猶豫說出了口:“可今日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咱們該怎麽辦才好?”


    寧蘭額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卻依舊穩著心神道:“不管如何,總要試試才是。”


    朱嬤嬤見狀便親自去請魏錚來西霞閣,魏錚本是忙的腳不沾地,因聽朱嬤嬤說寧蘭有急事要尋他,立時撂下了手邊的事務趕去了西霞閣。


    才去西霞閣,便見寧蘭候在了廊道上,遙遙一見他,便笑著迎了上來。


    魏錚目露歉疚,隻道:“這兩日忙的厲害,總是沒時間來陪你。”


    “妾身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寧蘭上前依偎在魏錚的懷抱裏,央求著他往裏屋走去。


    魏錚心裏漸生疑惑,一時間倒也沒有多思多想,這便跟著寧蘭走了進去。


    才沒多久,寧蘭便將朱嬤嬤偷聽而來的事告訴了魏錚,並目光灼灼地問:“爺打算怎麽辦?”


    魏錚聽聞此事後麵容裏露出兩分訝異來,旋即又道:“嬤嬤年紀大了些,聽叉了未可知。”


    “珍姐兒是爺的堂妹,成婚一事也是關乎她終身幸福的大事,可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寧蘭神色緊張地說道。


    魏錚蹙起劍眉,哪怕心裏煩躁不安,與寧蘭說話時的態度也依舊十分溫柔。


    “我知曉,可是兩家人宴請的賓客都已聚在了我們府上,名帖、聘禮和嫁妝都已預備妥當了,外頭的人也知曉兩家人要結親。”


    魏錚勉強壓下心頭的煩躁,好聲好氣地說:“起碼這麽重要的一件事,不能因為嬤嬤的幾句話就作廢。”


    也是他近來心中藏著的瑣事太多,聽得寧蘭的勸語後竟是泛起了諸多不耐煩的情緒。


    寧蘭到底局限於卑微的出身,也是因她與珍姐兒太過要好的緣故,她不想眼睜睜地瞧著珍姐兒因為她的緣故落入泥潭。


    “爺,周氏定然是為了解開夫人的困境才讓嚴公子迎娶珍姐兒的,珍姐兒不能嫁去這樣的人家。”寧蘭情緒激動,秋水似的明眸裏甚至染出了幾分淚意。


    她此刻雖是為了珍姐兒的終身大事才與魏錚據理力爭,可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慘死的南煙。


    當初南煙不明不白的死去,她心裏的恨意已是泛濫成災,卻苦於在魏錚心裏沒什麽地位的緣故討不來一個公道。


    如今罪魁禍首依舊逍遙法外,隻留她一人在寂寂深夜裏思念著南煙。


    她不想讓珍姐兒重蹈覆轍,起碼不能因為她的緣故去賠上自己的一輩子。


    “爺能不能信妾身一次?珍姐兒這般伶俐可愛的女孩兒,尋什麽樣的夫婿尋不到,為何非要嫁去鎮國公府?”寧蘭淚意漣漣地說道。


    魏錚眉宇間的溝壑愈發深邃了幾分,他也不是不相信寧蘭的話語,隻是他秉性如此清明理智,是絕不會為了朱嬤嬤的幾句話就阻絕兩家的聯姻大事的。


    所以他隻是滿臉疲憊地說:“蘭蘭,別鬧了,這不是過家家的小事,容不得你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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