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寧蘭而言,能從一個卑賤的外室成為魏錚的妾室,在旁人的嘴裏已是祖墳冒青煙的幸事。


    可偏偏她還想過要做魏錚的正妻,這樣荒誕又可笑的念頭不止一次浮現在她腦海裏過。


    自從她心悅上魏錚之後,這樣的念頭此起彼伏。


    可她也知曉以自己的身份無法成為魏錚的正妻。


    更何況嚴如月的背後還立著那麽昌盛強勢的鎮國公府。


    她不敢奢望著成為魏錚的正妻,可越是卑劣的心思就越是會催生出嗜骨的思念來。


    眼瞧著寧蘭莫名地紅了眼眶,魏錚心裏也不好受。


    他不知曉自己的這一句夫人怎麽會激起寧蘭的淚意。


    隻是微風和煦又暖融融的,天色微微發暗,金澄澄的夕陽餘暉籠罩著他與寧蘭。


    他隻覺得日子爛漫又溫馨,便下意識地把寧蘭抱進了自己懷裏,隨心而行地說了這麽一句“夫人”。


    寧蘭紅了眼眶,秋水似的明眸裏凝著幾滴淚珠。


    還未言語時,寧蘭已撲進了魏錚的懷抱裏,委委屈屈地說道:“爺的夫人在京城呢。”


    魏錚一愣,旋即輕柔地抬起寧蘭的下巴,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隻說:“原來是吃醋了。”


    吃醋了才會掉眼淚。


    魏錚耐著性子與寧蘭說:“我與嚴如月的婚姻名存實亡,隻剩下些姻親間的無可奈何,你該明白這個道理的吧?”


    不曾想寧蘭根本不是在因為嚴如月吃醋。


    她隻是傷心,傷心著自己低賤的身份,傷心著自己無法名正言順地成為魏錚的妻。


    若不是形勢所迫,誰又願意做心愛之人的妾?


    這一聲欲蓋彌彰的夫人,掀起寧蘭心中的狂風巨浪,將她心池裏瀲灩的平靜心緒擾得浪蕩不堪。


    “爺,下回您還是別這麽喚妾身了。”寧蘭倚靠在魏錚的肩頭,忍著淚道。


    她是好心提醒著魏錚。


    她到底隻是個妾室而已,若是被有心人聽去,隻怕會尋釁滋事,去朝堂裏參魏錚一本。


    魏錚含笑著在寧蘭粉唇間映下一吻,嗓音溫柔似水,隻道:“怕什麽?這裏是江南餘杭鎮,天高皇帝遠,沒人知曉我的行蹤。”


    “小心些為好。”寧蘭哽咽著說道。


    興許是她的淚意太過洶湧,以至於讓魏錚心裏都泛起了些懷疑。


    吃個醋這樣的小事犯得著流這麽多眼淚嗎?


    他漸漸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便攥著寧蘭的皓腕將她帶進了內院。


    這四進的宅院內院與內花園相互掩映,其間還有奇峻巍峨的假山叢盤亙其中。


    可寧蘭無暇賞景,隻是眨著朦朧的淚眸,亦步亦趨地跟在魏錚身後。


    兩人走進內院的屋舍後,魏錚便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寧蘭的唇。


    這個吻與剛才淺嚐輒止的吻全然不同,魏錚掐住了寧蘭的胳膊,撬開她的牙關後長驅直入。


    男人的吻來勢洶洶,輕而易舉地便剝奪了寧蘭喘息的氣力。


    一吻作罷,男人的手掌又不老實地攀附上了不該攀附之地。


    寧蘭被捏住了命脈,又因為喘息不得的緣故,隻能倒在魏錚懷裏予取予求。


    眼瞧著魏錚還要繼續,寧蘭慌忙搖了搖頭道:“爺,丫鬟們都沒鋪床呢。”


    魏錚這才作罷,隻是那顆炙熱無比的心裏藏著濃厚的欲.念,一時半會兒也平息不下去。


    他幹脆便摟進了寧蘭,一邊吻著她的脖頸,一邊道:“不要傷心難過了,在江南,你就是我的夫人。”


    這話一出,寧蘭素白的臉蛋上卻沒有露出該有的歡喜來。


    相反,她蹙著柳眉打量了魏錚兩眼,而後道:“爺。”


    一聲幽怨的歎息,裏頭藏著諸多難以言喻的情緒。


    魏錚敏銳地察覺到了寧蘭的壞情緒,他立時收攏起了自己的欲念,伸出手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怎麽不高興了?”


    寧蘭被他緊緊盯著,卻沒有半分緊張之感。


    魏錚追問著她為何不高興,她隻是倔強著不曾答話。


    魏錚極有耐心地吻她,邊吻她邊問道:“是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嗎?”


    寧蘭仍是不語。


    這下魏錚可真是犯了難,他讀不懂女人的心思,隻能將寧蘭抱得更緊了些。


    “都是我的錯,別生氣。”


    堂堂一個魏國公府世子爺,居然在此處低聲下氣地勸哄著自己房裏的妾室,說出去隻怕要被人恥笑。


    寧蘭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破涕為笑,一時間忍不住笑出了聲。


    見她笑了,魏錚心裏的大石才算是落了地。


    他仰頭還想再吻寧蘭,卻被寧蘭不動聲色地避開。


    “爺。”她嘟囔著粉唇,撒嬌做癡般地說道:“妾身的野心會被您養大的。”


    魏錚一愣,便聽寧蘭繼續說道:“妾身心悅著爺,恨不得與爺長相守、永世不得分離,既是存了這樣的心思,那便不可避免地想做爺的正妻。”


    她仿佛是鼓足了勇氣才把自己的心裏話說給了魏錚聽。


    那如鶯似啼的嗓音裏帶著幾分怯弱,又有些詭異的勇氣與大膽。


    她說:“我是爺的妾室,隻怕這輩子也無法逾越這個鴻溝,無論是在京城還是江南,我都隻是妾室。”


    這樣的喪氣話讓魏錚蹙起了劍眉,他沒有第一時間出聲打斷寧蘭的話語。


    寧蘭便幽怨地說道:“妾身的心就在爺對妾身的放縱裏一日日被養大了,終有一日,妾身存了不該有的心思,那才是害人害己。”


    話說的這般嚴重,已是能顯露出寧蘭對魏錚的愛重與珍惜來。


    魏錚聽後非但沒有惱怒,反而還生出了濃濃的憐惜之心。


    他握緊了寧蘭的手,在情意澎湃的時候對她許下了承諾。


    魏錚說:“夫人二字不是我油嘴滑舌拿來哄騙你的,我是真的認定了你就是我的夫人。”


    他頓了頓,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承諾不夠莊重,便再度重複道:“我早晚是要與嚴如月和離的,一旦和離,我就會把你扶正。這話不是虛言,是我心之所向,蘭蘭,你可願意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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