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錚為小林氏擇選的夫婿都是進士出身的好人家,不僅品行兼優,前途也較為光明。


    小林氏是二嫁之身,還帶了個繈褓之中的龍哥兒,卻能嫁給這些優秀的男兒郎為正妻。


    靠的不過是魏國公府的名聲以及魏錚在外的權勢罷了。


    小林氏若是個知足的人,此刻便該對魏錚與寧蘭感恩戴德,感謝這兩人為她千挑萬選出了這樣好的夫婿才是。


    隻可惜她誌不在此,當日夜裏便隻抱著手裏的雙麵繡痛哭了一夜。


    許是上蒼都瞧出了她心裏的哀傷,後半夜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聲潺潺,小林氏心緒難平,生生熬到了天亮時分才闔了眼。


    翌日,朱嬤嬤奉了寧蘭的命來看望她。


    因見小林氏的一雙杏眸紅腫如爛桃兒一般,便歎道:“珍姐兒,世子爺和奶奶都是為了您好,也是實在沒了法子。”


    若不能盡快將小林氏嫁出去,一旦小南安王對她起了心思,這事便會變得複雜百倍。


    這道理朱嬤嬤懂得,小林氏也該明白。


    隻見她乖順地斂下了眉目,點點頭後道:“珍姐兒明白。”


    自這日過後,寧蘭便時常來東廂屋尋小林氏說話。


    姐妹兩人仿佛有說不完的話語一般,一番踟躕與猶豫,最後在那一疊畫卷裏選定了戶部侍郎家的庶子。


    那人名為薛廣,身上冠著個秀才名頭,平日裏除了讀書寫字外便是管管家中的庶務。


    平日裏嫡母對他還算妥帖,他也是個爭氣的人,將手邊的庶務管得井井有條。


    小林氏這一嫁過去便能把中饋握在手裏,有了魏錚和寧蘭的相幫,將來定能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寧蘭抱著這等念頭,一邊替小林氏準備嫁妝,一邊照顧著龍哥兒和青姐兒。


    小林氏婚事既定的消息傳到嚴如月的耳畔。


    她倒是冷笑了一聲,而後道:“她倒是真大方。”


    本以為小林氏是寧蘭為魏錚準備好的妾室,不曾想她倒真把小林氏當成了妹妹看待。


    “這樣出身低賤的女子,實在不值得夫人用心思。”唐嬤嬤生怕嚴如月又要對小林氏起什麽心思,忙出言開解她道。


    嚴如月擺擺手,隻道:“奶娘放心,我還不至於這般愚蠢。”


    話雖如此說著,可嚴如月的心裏卻泛起了絲絲密密的酸意。


    “聽說這位小林氏的夫婿是世子爺親自為她挑選的。”


    魏錚哪裏是個這麽熱心腸的人,隻不過是愛屋及烏,看在寧蘭的麵子上才對小林氏施以援手而已。


    這樣的親密對待,讓嚴如月倍感惡心。


    上回對青姐兒下手的計謀不成,如今還要另想他法。


    唐嬤嬤苦勸不得,隻能幫著嚴如月一起想法子。


    且這法子還必須足夠隱秘,絕不能暴露出了嚴如月。


    思來想去,唐嬤嬤便想出了一計。


    她俯身在嚴如月的耳畔密語了一陣,瞧著嚴如月的臉色由陰轉晴,心間的那塊大石才徹底地落了地。


    *


    小林氏婚事已定,便窩在了閨房裏繡嫁衣。


    近來刑部事務繁忙,魏錚總是早出晚歸的。


    寧蘭擔心他的身子,這兩日與朱嬤嬤一同在小廚房裏搗鼓著滋補身子的藥膳。


    夜裏,魏錚一邊吃著藥膳,一邊與寧蘭提起了薛廣。


    “昨日我不是帶著薛廣見了珍姐兒一麵嗎?回去後他就跟犯癡了一般,久久回不過神來,瞧著好似是丟了魂一般。”魏錚哂笑著說道。


    寧蘭聽了這話,也不由地會心一笑。


    論美貌,小林氏可謂是清靈動人、貌美又出塵。


    薛廣會對她一見鍾情,也實屬常事。


    隻是寧蘭更盼望著有人能讀懂小林氏的內心,將她放在手心裏珍寵。


    “但願這一次珍姐兒掉入的不是火坑。”寧蘭由衷地感歎道。


    魏錚見她蹙起了一雙柳眉,便順著她的話說道:“我已細細查驗過薛廣的為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將來必定能肩負起照顧小林氏和龍哥兒的職責。”


    寧蘭聽了這話,也覺得一顆心安寧了不少。


    兩人躺在鑲雲石架子床上,以最親密的姿態訴說著對彼此的思念。


    夜深了,魏錚才覺出了點點困意,適逢睡在搖床裏的青姐兒哭鬧了起來。


    魏錚忽而想起了前幾日從唐嬤嬤那裏得來的和田玉玉佩。


    於是,魏錚便告訴了寧蘭此事。


    寧蘭一下子便直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瞪圓了眼眸問魏錚:“什麽玉佩?”


    魏錚便將那日在如蘭閣門廊處遇上了唐嬤嬤一事告訴了寧蘭。


    “我想著嚴如月必定不安好心,便把玉佩拿了起來,丟在了外書房裏,這兩日刑部事情太多,我也忘記了。”魏錚道。


    寧蘭根本不知曉此事,聽了這話,立時便要讓魏錚去將那和田玉拿來。


    魏錚這便翻身下了地,馬不停蹄地趕去外書房將那和田玉拿來給寧蘭瞧。


    夜色迷蒙,他甚至還抽了閑空讓無名去把府醫請來。


    魏國公府的府醫擅長醫理,瞧瞧那和田玉的玉髓裏有沒有毒物。


    一時間,如蘭閣裏便燈火通明。


    府醫拿著那玉佩仔細端詳了一番,隻道:“這裏頭應是放著幾味草藥。”


    隻是這幾味草藥有沒有毒,一時間府醫也論斷不了。


    魏錚聽後麵色沉沉,隻恨不得即刻去清月閣尋嚴如月算賬。


    寧蘭卻攔住了他,並道:“爺不要太衝動,如今我們還沒有證據,貿然前去不過給了夫人辯解的機會。”


    當然,寧蘭心裏也認定了嚴如月在玉佩裏下了毒。


    她處心積慮地想要謀害青姐兒,既舍得用和田玉這樣珍貴的玉器來掩蓋自己的目的,期間必然藏著不可告人的用意。


    寧蘭恨她恨得牙癢癢,隻恨不得即刻就絞殺了嚴如月才是。


    隻是她不能在沒有證據的狀況下貿然行動。


    為此,寧蘭便不得不蟄伏一番。


    魏錚本是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盈潤在心口不上不下地難以紓解。


    寧蘭一聲聲的溫柔勸導給了魏錚鬆懈心緒的理由。


    他便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道:“算了,明日再去找她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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