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朵和劉婆子對視了一眼。


    就聽外麵另一個聲音響起:“我看還是分家算了,你是老大家,兩個老的歸你們管,我們平常給點口糧。”


    “憑什麽,你男人是沒喝娘的奶還是怎麽的,我們家人那麽多,大蚌還要說親準備新房子,哪裏有地方住!要我說,應該住在老小家!”


    “我該的啊,住我家也行,那起房子的時候要多蓋一間算我的!”


    “做夢去,一共五個兒子,起房子分家肯定都要一樣的!要給多給你家一間,那以後老的都歸你管!”


    劉二平的五個兒媳婦誰都不願意吃虧,要下地一起下地,要回來也一起回來,在外麵嘰嘰喳喳的就二老的養老問題鬧不停。


    劉二平氣的渾身發抖,正要出去嗬斥,被雲朵朵一把拉住:“二太爺,二太奶的藥還是不要讓家裏人知道是什麽藥。”


    劉二平也明白。


    正要被家裏這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媳婦知道了,恐怕老婆子就沒幾天可活了。


    齊大夫答應每天來給二太奶針灸一次,然後便起身告辭了。之後的出診費,自然是雲朵朵的。


    外麵吵的跟個烏眼雞似的五個兒媳一看齊大夫從屋中出來,頓時鴉雀無聲。


    齊大夫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徑直走了,籬笆院子外麵,他的啞仆見他出來,立馬去趕驢車。


    五個兒媳婦等齊大夫走了都長舒一口氣,然後繼續吵。


    “要我說,娘是因為承躍娘的侄女才病倒的,這事兒應該是她家負責!”


    “她家孬種的很,昨天聽說承躍娘回來了,你看她上門看過咱娘了嘛!”


    “估計怕花錢,咱家老太太因為她家的事情蹬腿了,她家不得賠個百十兩!”


    “對,要我說就要賠錢!”


    五人突然就意見一致了,打算進屋看老太婆婆蹬腿沒,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個陰影從屋中出來。


    待看清出來的是誰,五人臉上一頓好顏色。


    雲朵朵和劉婆子權當沒有聽到五個人的話,劉二平將兩人送出門。


    “二太爺,有什麽需要就上門說,回頭家裏做飯我讓人給你們送一份過來。”


    “哪裏要那麽麻煩。”


    “都是一家人。”


    五個媳婦見主意被正主聽到了,對視一眼,上前攔住了要走的雲朵朵:“朵朵,娘的事情不是幾頓飯就能解決的?”


    雲朵朵笑著看著攔路的人。


    可惡!她們跟她差不多的年紀,有的還比她小,她竟然矮了一輩要喊嬸娘。


    “幾位嬸娘的意思?”


    劉二平大兒媳不由開口:“我娘現在躺在床上,看病不得花錢?”


    劉二平二兒媳婦開口:“娘現在不能幹活了,都要我們妯娌幹,耽擱了我們收莊稼!”


    劉二平三兒媳婦緊跟:“還拖的爹也不能下地幹活!”


    總而言之就是:“你不得賠點銀子?”


    劉二平大兒媳拍板:“先拿二兩銀!”


    “胡扯!”劉二平氣的胡子亂顫。雲朵朵為了給老婆子看病,拿了一支千年參出來,還嫌不夠!


    雲朵朵並不想便宜這幾個嬸娘,她若給了銀子,保準被她們瓜分了。


    “二太奶現在身子太差,要銀子又不能出去買吃的也不能出去買喝的,等她能走能動了,神廟鎮上的東西隨她挑,我出錢。


    現在我出銀子給她調養,幾位嬸娘要是想要通過二太奶掏我口袋裏的銀子,可要將二太奶照顧好了。”


    “誰要你的銀子!”幾個媳婦見心思被明晃晃的戳破,都惱羞成怒。


    就她們婆婆這個身子倒了還能站起來去買東西吃喝?


    開什麽玩笑!


    棺材都定好了!


    劉二平大兒媳噴口水:“人是因為你們家的人才死的,你一文錢不給不怕遭報應!”


    “就是,要是不給,我們抬著人去祠堂問祖宗!”


    “見過摳門的沒見過在死人身上摳門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指著雲朵朵罵。


    “分家吧!”


    幾個媳婦都點頭:“好,分家就分家!”


    回味過來,發現聲音是從屋中傳來的。


    幾個媳婦望去,就看到扶著門框的二太奶站在那兒,滿臉虛弱和疲憊。她又道了一句:“分家吧。”


    “老婆子,不能分,分家了你讓兒孫以後怎麽立足。”劉二平迎上去,去扶他老婆子。


    時下父母在世,不分家。分家兒孫會被人戳脊梁骨罵不孝。


    幾個媳婦子對視一眼,沒想到婆婆真的能站起來了。


    這人死了跟人活著是兩碼事。


    現在人活了,別說百十兩賠償沒有,送點吃喝給二老也算是表達謝意了。而雲朵朵還出錢給老婆子調養身子,更別提承諾老婆子好了帶她去鎮上買東西了。


    雲朵朵和劉婆子沒有久留,告辭之後劉二平家的院子裏又傳出了幾個媳婦的吵鬧。


    “爹,朵朵難道沒有另外給你們賠錢?”


    “爹,之前齊大夫不是說要什麽千年參才能救活娘?”


    “爹,朵朵那個人向來大方,這趟過來沒有給你們帶糕點冰糖什麽的嘛?”


    劉二平大兒媳念著那句‘神廟鎮上的東西隨她挑,我出錢’,道:“我看分家好,我們家是老大家,理應照顧爹娘。”


    “大嫂你這算盤打的真響亮,誰不知道朵朵家每天不是魚就是肉,她現在承諾給爹娘每天送吃的,若讓爹娘跟著你,指不定那些吃的進誰的肚子呢!”


    “就是,娘身子好了,朵朵還要讓去鎮上買東西呢,到時候娘買的東西不都便宜你了!”


    “這個家不能分!”


    嘰嘰呱呱每個兒媳婦都不是吃虧的主。


    聽得劉婆子連連搖頭:“你二太奶說兒媳婦壞點好,以後兒孫不會受人罪,現在好了,罪全讓自己受了。


    討兒媳婦兒,還是要討講道理的。”


    “這段時間買菜花了多少錢,娘你的零花錢還有嘛?”


    “錢不從手裏走的時候,覺得什麽東西都不貴,這錢一從手裏走,覺得什麽東西都貴。光光今天早上買的十斤五花肉,就花了兩百文。”


    雲朵朵笑,又給了劉婆子二十兩銀子應急。


    因為雲朵朵回來了,大家對下午茶就多了一些期待。


    下午是鹵味小零食:鹵虎皮蛋,虎皮雞爪,小雞腿,香幹,海帶段等。


    三點鍾才送到地頭,雲朵朵給二太奶送去了一份。


    夏晝帶回了反饋,都說很好吃,但是雲朵朵卻並不滿意。


    晚上還是鹵味,用的空間鹵菜檔口的鹵湯打底,味道正了一些。


    掐著飯點,她又讓家裏的小輩給二太奶那邊送了一份,並叮囑以後家裏的吃食都給二太奶那邊送一份,直到二太奶身子康健。


    晚上辰時,劉虎才和劉大材兩家的人才回來吃飯,截止今天地裏的麥子已經全部收割完畢,接下來主要是打場。


    全家人圍在一起吃飯氣氛比較安靜,雲朵朵覺得需要一點喜事衝淡大家緊張的心情。


    便道:“錢串兒,你這臉上掛了彩,躍哥兒成親的時候你還能去當男儐相嘛。”


    錢串兒立馬著急:“等到五月初二我這臉上的印記一定能消。”


    提到喜事,大家果然活潑了起來。


    大江媳婦問:“大嫂,你東西買了沒?”


    雲朵朵笑:“哪有時間,我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


    “大嫂出去幹嘛了呀?”


    “二福沒跟你們說啊?”


    “他像是鋸嘴的葫蘆一樣,什麽都不說,一早就回鎮上了。


    問他回去那麽早幹嘛,說要努力讀書學本事,等他長大了,給大嫂分擔事情。”


    眾人笑。


    雲朵朵道:“牛家不是打算遷到小公山嘛,我出錢給他們建房子,結果建到了金礦上。”


    後麵的話不說眾人也能明白,這是要拆遷補償啊!


    這運氣,也沒誰了。


    等等。


    “咱河縣有金礦啦!”


    “是啊,小公山那邊的人可要發財了。”


    “那咱們有空是不是也可以去做工?”


    “可以。”雲朵朵隨意的應著。


    雲朵朵晚上去看秀秀的時候,將牛家的事情跟她說了一下,她驚魂未定的表情總算浮現笑意。


    “真是天佑我牛氏!”


    她尚不知,現在張婆子豁出了一切要取她性命,勢必讓她給她兒子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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