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臨,在劉哥的指導下,馮垣找到了自己直播的平台和賬號設備。中午的時候出現的警察和消防員隻是著這一天中的一個小插曲,剩下的時間這裏的一切都表現的十分正常。


    便宜租的房子,廉價的裝修,還有為了養活自己的直播工作。


    時間一到,馮垣打開了自己的直播間,直播間內觀看的人數不算少也不算多,稀稀落落的發言看著基本上都是機器人。


    馮垣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弄清楚了自己直播的內容是什麽,基本上就是各種類型的小眾恐怖遊戲。


    說小眾其實是委婉了,手頭的這些遊戲別人其實聽都沒有聽過。


    比如現在打開的這款遊戲,人物模型簡單,故事線不清晰,就是1個人在電梯壞了的情況下從1一樓爬上18樓。期間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鬼怪來阻擋他成功回到位於18層的家中。


    此時他操縱的角色正處在1樓的位置,對著樓梯自顧自的念著台詞。


    “這個電梯怎麽隔三岔五壞一次,這物業還能不能幹了。”


    “爬樓梯爬樓梯,爬個18樓多不吉利。”


    “垃圾,都是垃圾,明天就去舉報。”


    遊戲的製作方可能還是想要那麽一點點的恐怖效果,人物說話的文字做成了由上到下流動的紅色,隻不過因為技術不太到位,看的馮垣有些想笑。


    隻不過馬上他就不想笑了,在馮垣不經意間操縱著人物走進了樓梯間的時候。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就這麽把他帶進了一個樓梯間。


    和遊戲界麵的簡陋不同,這是一個看起來還算新的逃生通道,輕微的呼吸聲就可以喚醒樓道裏的感應燈。


    隻不過,牆角處掛著的安全通道指示牌基本上都是指向了樓上的方向。


    自己這算是進入了遊戲當中?全息玩遊戲?


    頭頂的感應燈忽明忽滅,馮垣能清晰的看到存放消防器材的透明玻璃上照映出了自己的麵孔。


    麵色萎靡,眼窩凹陷,頭發亂糟糟的,甚至身材都很幹瘦,一看就精神不濟,甚至可能還吸了毒。


    等到馮垣想要湊近再看看的時候,一聲驚雷在外麵炸響,隨後就是越來越大的雨聲。


    很好,鬼故事的元素齊全了。


    馮垣一時之間還沒有摸清楚現在發生的算是個什麽事,按照已有的推斷,自己現在應該按照之前玩的那個遊戲的介紹,爬上18樓,回家。


    意識中的觸須自從進入這個夢境之後似乎就受到了某種限製,沒有辦法主動離體探索周圍的環境,就算現在好像直接進入遊戲了也不能用。


    腳下的樓梯有一層薄灰,看起來並沒有人走過這個安全通道。


    馮垣想了想,直接打開了存放消防器材的窗戶,拿出了裏麵的斧頭。消防警報並沒有被馮垣的行為觸發,就這麽任由馮垣取走了工具。


    這個樓房的基礎設施建設是真的很差勁,馮垣此時有點認同遊戲開始的時候那個男人說的話了。


    順著樓梯一層層的向上爬,期間並沒有什麽異樣的事情發生。頭頂的燈光也十分敏感,基本上走到那個層數之前,感應燈就已經亮了起來。


    腳步聲回響在樓道裏,馮垣終於一口氣到達了第四層。


    這個身體實在是過於瘦弱,走到四層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小腿發軟,呼吸急促。旁邊的鏡子裏可以看到,馮垣此時的眼睛甚至已經泛起了鮮紅的血絲。


    “呼!哈!”


    樓梯間內因為長時間沒有通過風,大口喘氣也獲得不了足夠的氧氣,馮垣隻好坐在台階上,扶著旁邊的樓梯靜靜的恢複自己的體力。


    可是耳邊的呼吸聲漸漸出現了重音,明亮的燈光下隻有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地麵,可耳側卻響起了另外一個節奏的呼吸聲。


    那道聲音如此之近,又和自己的呼吸如此相似,以至於馮垣都不知道如何確認這個聲音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也有可能是回音呢?


    馮垣直接側過頭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一張和自己別無二致的臉正同時看向了自己。


    他直接忽略了身體上的不適站起來做出了戒備的狀態,一斧頭砸向了麵前突然出現的“自己”。


    皮開肉綻的景象並沒有傳來。


    “啪。”


    眼前出現了細密的裂紋,玻璃碎裂掉落在了地上,露出了裏麵幹燥的水管。


    是鏡子啊。


    馮垣稍稍放鬆了警惕。


    剛剛聽到的可能還真是樓道裏麵的回音。


    馮垣直接靠在了樓梯扶手上,剛剛玻璃被大力打碎的聲音並沒有引起這個樓層住戶的注意。一切安靜下來後,根本沒有人出來看一眼發生了什麽。


    倒也正常。


    馮垣感覺到體力此時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直接扶著樓梯一點點向上走去。


    在他沒看見的身後,水管漸漸變得鼓脹了起來,最後一點點冒出了黑色的淤泥。


    “啪嗒。”


    淤泥掉落在了地麵上。


    馮垣猛地回頭。


    察覺到了馮垣的視線,水管直接裝也不裝了,從出口處噴湧出的黑色淤泥快速的接近了馮垣的位置,還散發出了腐臭的氣息。


    這個味道,和夢境中剛醒的時候聞到的味道有點相似。


    馮垣直接掉頭就跑,將黑色的淤泥拋在了身後。


    等到一定數量的時候,淤泥直接匯集成了一個人形,快速的追到了馮垣的身側,伸手想要觸碰在奔跑的馮垣。


    馮垣直接一斧子劈開了人形的手臂。


    被分離的部分掉落在地上化成了一灘淤泥,在人形的身後源源不斷的淤泥正在從水管中噴出來。


    人形的手臂飛快的修複好了,繼續不死心的想要觸碰馮垣。


    這個東西根本就不會死,甚至不會受到傷害。


    馮垣躲避著淤泥人的動作一邊快速的思考著應對方式。


    源頭在消防栓那裏,但是回去的路現在已經完全被淤泥擋住,隻剩下樓梯扶手還能進行身體的移動。


    奇怪的是,一般情況下,淤泥是會從上往下流的,就算有自我意識,應該也改變不了這樣的物理狀態。


    可是現在的淤泥,基本上都是自然流淌到了向上的位置。


    淤泥踩到之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先拚一下再說。


    這樣想著,馮垣直接坐在了扶手向著水管所在的位置劃了下去。淤泥並沒有隨著他的向下而向下滴落,追過來的隻有淤泥構成的人形。


    閥門就在水管的最下麵,這個位置,這個臂長根本夠不到那個位置。


    地麵上的淤泥散發著腐朽的臭味,人形也踩在淤泥上滑了下來。


    淤泥,水管。


    還得是用水。


    想到淤泥不算正常的流淌姿態,馮垣直接借著扶手向上爬了過去,好在淤泥擴散的位置還不算太大。


    到達幹淨的地麵之後,馮垣直奔下一個樓層的消防栓。


    用斧子直接劈開了外露的管道,清水直接從裂開的縫隙中竄出。巨大的水壓搭配著馮垣鍥而不舍的劈砍,終於突破了外麵的管道,在這個樓梯間內蔓延。


    淤泥的擴散到此為止,邊緣處也直接被清水衝淡。


    由淤泥構成的人卻依舊在堅持靠近馮垣的身體,在水流的衝刷下,人形早就已經慢慢潰散。


    馮垣皺著眉看著眼前的人形,它好像並沒有要傷人的意思,一直在執著的想要接近自己又或者是接近人?


    清水和淤泥一樣,向著樓梯的上方擴散。


    馮垣向後退開了幾步躲開水流,人形早就已經化成了地麵上的汙水正慢慢的向著自己的方向流淌。


    安全通道的方向是反的,淤泥和水流的方向也是反重力的,那麽自己現在在做的是上樓還是下樓?


    閃電再一次亮起,巨大的雷鳴聲帶來了更大的暴雨。頭頂燈光努力的閃爍了幾下後,直接失去了照明的能力。


    閃電提供的光亮讓馮垣看清楚了順著水流流到了自己腳下的東西。不光有淤泥化作的汙水,還有一根塗著紅色指甲的指節,


    “轟隆隆!”


    雷聲轟鳴中,馮垣抬起了頭。


    身後的窗戶上清晰的映出此時馮垣麵前站著一位披頭散發的女子,身上的關節處布滿了劈砍出來的傷口,像是之前曾經有人把她從關節處一點點分開了她的整個身體。


    隻不過,現在這個身體隻缺少一個指節。


    馮垣當然看到了窗戶中的場景,盡管此時在自己的眼中,隻有那截指節是真實存在的。


    憑著直覺,馮垣直接伸手拿起了那根已經被清水洗淨的指節,頭也不回的繼續向著樓上狂奔,期間沒有看過一眼兩側的玻璃或者是鏡子。


    可惜的是,這個身體的體力實在是太差了,跑到9樓之後就算腎上腺激素再怎麽給力,依舊也倒在了9樓的門口。


    馮垣能感覺到地麵的灰塵順著呼吸被吸進了肺裏,忍不住嗆咳了起來。


    此時的樓層內依舊是靜悄悄的,每個人都睡的很沉。


    這樣下去,先不說成功到達18層之後能不能離開這個遊戲,累就要把人給累死了。


    馮垣整個人完全放鬆的躺在地麵上,為自己盡快恢複體力縮短時間。可惜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之前由於全力奔跑出的熱氣和熱汗很快就在休息中涼了下來,刺骨的寒氣從地麵上傳出,一點點滲透進了馮垣的體內。


    不能再躺了。


    馮垣用斧頭支撐著站起身子。拿起那截手指之後,一股陰涼的感覺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卻一直都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行動。


    就是不知道的身後跟著自己的人什麽時候才會對自己動手。


    扶著樓梯的扶手,馮垣放慢了速度向上爬動,再爬一層,剩下需要走的路就不到一半了。這個樓道看著危險重重,但是可能因為遊戲比較劣質的緣故,對自己來說並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就在馮垣這麽想的時候,又是一陣液體流動的聲音傳進了耳朵裏。這個液體要比淤泥輕盈,比流水粘膩。


    按照一般的程序,這時候流出來的應該是血液。


    馮垣沒有轉身,隻能聽到液體流動的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濃鬱的血腥味。


    秉承著不要沾染的原則,馮垣快步向前走到了樓梯的拐角處,順著轉彎的地方向下看去。


    借著時不時亮起的閃電,馮垣清楚的看到大量的血液從門口處一點點的滲出,順著樓梯蜿蜒著向上。


    “嘶——”


    微弱的呼吸聲仿佛就在耳邊,又好像響在了門後的位置。


    樓梯上的血液還在不停的流淌,可是門口處已經停止了外滲。這個出血量,無論門後的是誰,都活不下來。


    馮垣捏緊了手中的斧子,等待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從門後出來清理現場的凶手。


    閃電的亮光再次照亮了樓道內部,逃生門後沒有任何聲音,隻是被輕微的推開了一個小縫。


    粗大的手掌從門內伸出握住了門板。


    “吱呀!”


    門開的聲音十分清晰,甚至蓋過了剛剛打出的雷聲。


    那個人隱藏在了門後的陰影處,馮垣隻能感覺到有目光正死死的盯著自己。門後的世界一片漆黑,除了越發濃鬱的血腥氣。


    這樣濃重的味道,不像是隻有一個人受害。


    馮垣握著手中的斧子,沉默的和陰影中的人對峙。


    這隻是個遊戲。


    馮垣在心裏中想著,壓製著心裏不受自己控製的正義感。盡管他此刻瘋狂的想要直接拿著斧頭衝到門後殺了那個行凶的人。


    這樣強烈的想要做某件事的心理,好像是從上個夢境的時候開始的。


    門後的人也一動不動,靜靜等待著馮垣離開又或者是進入。


    想起之前拿到的那根指節,馮垣還是沒有忍住。


    在下一道閃電來臨的時候,握住斧頭順著樓梯指節滑了下去。借著下墜的力道,馮垣目標明確的劈向了門後的人。


    “砰!”


    失去力道的安全門重重的關上,馮垣的這一斧子直接砸到了門上。


    腳下已經踩到了滲出來的血液,馮垣並沒有感到什麽不適。麵前這扇關著的門也十分結實,剛剛用出全力的一擊隻是讓門上出現了凹陷。


    “嗬。”


    有忍不住的笑聲在樓道內回蕩,馮垣四處看了看,卻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


    有些尷尬的甩甩手,馮垣拎著斧子繼續上樓。剛剛好不容易熱血了一把,結果直接被拒之門外了。


    終於,馮垣用一種很是舒緩的速度走到了13層。


    又是一個有點特別的數字。


    之前出了點意外的樓層分別是4樓、9樓。


    13樓應該也會出現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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