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櫻剛剛擺脫了禿頭喬治的糾纏,看向遠處站在月光下的少女。


    寒風把她製服一側空蕩蕩的袖子吹得來回晃蕩。


    清冷的月光,湧向泥濘之地的河水,還有冷冽的風,都讓失去手臂少女顯得弱小無助


    “雪子,你身體未好,不能吹冷風?若是發燒,我要將你強製帶回醫院。”


    說著她把手中軍大衣披在少女單薄的身上。


    鬆井雪子扭頭,對她甜甜一笑,“櫻子姐姐,你不會怪我,把你從醫院帶到這裏吧。”


    小林櫻抬手將她臉頰的發絲挽在耳後,溫柔道:


    “怎麽會,比起那些隻會叫囂的男人,我更喜歡和女孩子相處。”


    鬆井雪子的臉蛋近乎依戀的在小林櫻帶著薄繭的手上蹭了蹭。


    小林櫻仿佛沒有察覺她這種有些越界的行為,反而愛憐地歎口氣。


    “金子,金子!”


    遠處在勞作的苦力中,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


    本來柔弱的鬆井雪子立馬直起身體,快步走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等她過去的時候,喬治和威爾斯也都在現場。


    探照燈的光芒極其刺眼,將一隻肮髒手掌裏的金元寶照射得金光閃閃。


    鬆井雪子擠過人群時候,禿頂喬治已經從那苦力手中搶過金元寶。


    “洪武,是洪武!”他聲音裏帶著興奮。


    “快,快仔細在這附近挖掘,那些寶物肯定就在這裏。”


    鬆井雪子閉上了眼睛,身體晃了晃,然後倒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你該休息了。”小林櫻說。


    鬆井雪子咧嘴露出白牙,“我不可能睡著的,我要看到結果。”


    於是兩個小時後,才有人在淤泥裏又找出一隻鑲嵌著蜜蠟,紅寶石的銀瓶。


    喬治看見天寶年的印子時候,和威爾斯擁抱在一起。


    鬆井雪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


    她恨不得馬上告訴叔叔,他猜錯了,那個道士突然消失,隻是怕他們殺人滅口而已,並非是做局讓她上套。


    與此同時,秀水鎮的一處普通院子裏。


    洗完澡的盧平生和衛渺,看著彼此新換的衣服,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嘲笑。


    盧平生摸著下巴的大胡子,挑剔道:


    “阿渺,儂這副模樣,瞧著像個醜陋的小叫花子。”


    衛渺摸著自己左邊臉上沾滿她酒窩的大痦子,又摸右邊酒窩處的疤痕,瞪眼道:


    “儂這模樣,像個流亡的殺人犯。”


    盧平生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狗皮襖子,用粗狂聲音道:


    “家中仇人屠我滿門,毀我閨女容顏,我要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報仇雪恨。”


    衛渺打量屋裏擺設,人說狡兔三窟,盧大哥這是有三百窟了。


    哪裏都有窩。


    上次要是知道秀水鎮有盧大哥的房子,她高低得在這裏睡上一天再回家。


    “鴨蛋,叫聲爹來聽。”


    “爹!爹!爹!”


    衛渺懶得反抗,讓盧平生頓覺無趣。


    反抗做什麽?扮個醜陋閨女給一箱子黃金,喊一聲爹,一個金元寶。


    她喜滋滋的答應,在喊道盧平生第三十聲爹的時候,被他從占便宜的心態中回神了。


    “別喊,每天隻有三聲爹是有效的,其他都是沒錢的。”


    衛渺不服氣,控訴他出爾反爾,最後兩人達成協議,每天8聲有效爹。


    剛才三聲喊完,盧平生喜滋滋看著穿著花棉襖的衛渺逗道:


    “鴨蛋,再喊幾聲爹聽聽。”


    衛渺懶得理他,“時間到了嗎?”


    盧平生本想抬手看表,發現手中空空,隻好從懷裏拿出一隻破舊的懷抱看了看。


    “檢查一下就出發吧。”


    兩人借著月光朝著秀水鎮的碼頭走去。


    月光下,萬物寂靜,寒風吹過,冬日少蟲鳴,偶有不知名的鳥兒叫聲打破寧靜。


    阿狸似乎喜歡這樣的夜晚,三兩下跳躍,不知是抓住了耗子還是熟睡的鳥雀。


    衛渺跟在盧平生的身後,上了碼頭,進了小船。


    兩人剛坐下,船繩子被解開,船槳劃水的聲音分外清楚。


    衛渺盯著劃船人背影,強忍住沒有翻白眼。


    盧大哥還挺厲害,碼頭上裝瘋賣傻的也是他的人。


    這人她雖隻在碼頭見過一次,仔細想想也是記得的。


    當初秀水鎮的人怎麽說來著,說他是唯一去了八道灣活著回來的人。


    隻不過成了個瘋子。


    衛渺小聲提醒道:“你們不用對暗號?”


    盧平生臉上貼了胡子,頗有幾分不適應。


    聽見小鬼頭問話,扭頭看她,頗有幾分無語。


    阿渺這家夥有時候挺聰明,有時候很傻很天真。


    衛渺看盧平生不想說話,就打了個哈欠,頭靠在打著補丁的包袱皮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


    “盧大哥,到了叫我。”


    衛渺又打個哈欠,抬頭看天下宛如大餅的月亮,含糊開口。


    盧平生還未回應,就看見小鬼頭已經秒睡。


    “真是無憂無慮少年時。”說完,把自己身上的狗皮襖子脫下來,蓋在衛渺身上。


    “送我到後,你直接南下,鐵運和水運分開走,負責把東西順利運走。”


    盧平生聲音輕緩,滾著劃船的水聲,讓人心緒寧靜。


    “辛苦了,星光同誌!”


    可能是長期沒有說話,劃船人的聲音有點沙啞。


    “甘之如飴。”盧平生聲音愉悅。


    “有什麽要我帶去西北的嗎?”那人問。


    盧平生平靜的思緒跳躍起來,比他發現滿是黃金的金庫都要激動幾分。


    劃船人聽見了他加重的呼吸,仿佛理解他的心情。


    所以沒有催促,隻是一下一下的滑動船槳。


    良久之後,盧平生才生澀道:“沒有。”


    劃船人仿佛並不意外,輕輕地“嗯”了聲,就不再說話。


    盧平生想說的很多,他想告訴西北:


    明年七月的戰火,未來的困境,很多很多。。。


    可和往日一樣,這些話在嘴邊,無法宣之於口,寫在紙上一團亂麻。


    仿佛唯一允許他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力量改變某些事情。


    比如他組建的船隊運回來的武器藥瓶。。。


    “這個小孩,就是老黃口中發明青黴素的孩子?”


    盧平生知道劃船人的級別,知道衛渺的事情並不奇怪。


    自從青黴素問世後,西北對他重視程度極高。


    他的新聯絡員代號:船夫。


    是在教科書上見過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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