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渺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整個屋子。


    進來的人很專業和高明,盧大哥留下的幾處痕跡都被複原。


    比如書房門把手上的發絲,還有臥室墊子上的香灰。


    但他忽略了一點,長久未住人的房子,密封性再如何好,都是有灰塵的。


    這房子實在過於幹淨了,顯然是被人專門打掃過。


    衛渺心中胡亂想了一通,關上的房門,出了院門,直接去了隔壁家中。


    推開院門,正巧就瞧見在雪地裏撒歡的阿狸。


    仔細看看,這家夥正在逗弄一隻小麻雀。


    “喵嗚~”


    阿狸衝著衛渺敷衍的叫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衛渺直覺靈敏,覺得這小家夥是不是生氣了?


    “阿狸,怪我?”


    狸貓給她一個屁股,在雪白的雪地裏,尾巴搖晃得十分傲嬌。


    “怪我把你丟在醫院?”


    衛渺想了半天,也就那天晚上她上阿狸去醫院看病房情況。


    看完之後,就和盧大哥一溜煙的回洋房了。


    衛渺上前扯了扯小家夥的尾巴,阿狸扭頭,瞳眸明亮看她。


    衛渺抬手撫它小腦袋,給他幾分靈力。


    “喵嗚~”


    果然啊,這小東西就是因為沒有拿到工資而生氣呢。


    “不愧是我的貓。”衛渺收手,十分驕傲。


    剛才還一副莫挨老子的狸貓,此刻在雪地裏打個滾,露出軟軟的肚皮看著衛渺。


    衛渺胡亂的摸了一把。


    “家裏這兩天來人了?”


    “喵嗚~”


    衛渺推開家裏的大門,看著茶幾桌椅上的灰塵,心中微鬆。


    這才是數月未住人的屋子該有的模樣。


    阿狸在房子的上下左右巡視一圈,確定沒有異樣後,就依在她的腳邊撒嬌。


    衛渺進了自己房間,帶著阿狸下了地下密室。


    她這邊的密室是盧平生找人後來擴建的。


    主要的作用就是當作一個出口來用。


    和隔壁盧平生家的地下密室一牆之隔,有個小小的暗門。


    早先吳先生他們學習青黴素製法的時候,就是從這裏進出的。


    “呼嚕嚕~”


    剛從台階下到地下,阿狸就發出了細微的呼嚕聲。


    這是衛渺和它的默契,提醒此處有異常。


    衛渺心中大駭,他聞到了血腥和藥混合的味道,這裏算是他和盧大哥最隱秘的地方。


    兩人為了地下密室可挖土小半年,盧大哥說吳先生他們不可能出問題。


    那會是誰?


    她將手放在開關的開啟處,猶豫要不要按下去。


    腦子裏突然就想起了盧大哥在電話裏說的那句奇怪的話:


    還有前幾天儂說要加大生產事情,馬上解決,曉得伐?


    他對她從未用命令的語氣讓她做某件事。


    她為哄盧大哥高興,把青黴素擴大生產的事情說了。


    當時隻說是理論,若要確定,還需要試驗。


    而試驗的生產線就在盧大哥家的密室。


    衛渺想到從進院子裏的種種,又加上現在的血腥和藥味,仿佛明白了盧大哥那句暗示。


    衛渺深吸一口氣,手用力在某處按了下去。


    輕微的聲音響起後,一條一人寬的通道出現。


    阿狸率先鑽了進去。


    “喵嗚!”


    這是遇到危險發出的警告聲音。


    衛渺順著她的聲音望過去,在昏暗的燈光下,靠牆的位置她用來休息的小床上躺得有人。


    阿狸做炸毛狀態。


    那人幹涸的嘴巴一張一合,費力在喊什麽。


    衛渺確認此人病重且無害,才又靠近幾步,心中鬆口氣。


    這人正是她在阿狸身上時,在陸軍醫院看的那個病人。


    沒想到盧大哥消失這幾天,還真把人給從醫院弄出來了。


    隻是把病人這樣大大咧咧的放這裏,也沒個人照顧,是要聽天由命?


    衛渺看見床頭放著的水,也不顧不得涼不涼了,用紗布沾了給這人潤嘴。


    可惜這人雖然昏迷不醒,嘴邊依舊張張合合,仿佛在憑借某種意誌在做某件事。


    她附耳在那人唇邊,勉強聽見他說的是:


    “風!風!風!”


    所有的事情,到這裏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盧大哥和這人接頭,這人被倭人控製,假意投降前來接頭誘捕盧大哥。


    卻在盧大哥出現的時候,大聲預警,然後被槍擊倒地送入倭人醫院。


    盧大哥帶她去確認此人生死,然後帶著風真真在外四處交際,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將人送來此處。


    為了擺脫嫌疑,盧大哥不能親自來照顧,所以指望她來?


    衛渺用在老和尚那裏學的三角毛的功夫給這人號脈。


    很好,傷到肺腑,槍口感染。


    旁邊地上的盒子和瓶子應該看出,外傷用了磺胺,並且注射了青黴素。


    餘下就靠病人意誌力熬過來了。


    衛渺附在這人耳邊低語道:“你的同誌已經脫離危險,你現在需要安心休息。”


    不知是不是她話的作用,這人不再擰眉張嘴,呼吸變得均勻起來。


    衛渺曾經照顧過中槍的衛阿大,對這種病人還算有經驗。


    一番折騰後,小床上的人安穩許多,她卻累得夠嗆。


    “阿狸,你說盧大哥怎麽就確定我會回來這裏?”


    “喵~”


    阿狸顯然不太喜歡總是搶奪衛渺主意的盧平生。


    她倭租界的洋房待了三天,盧平生都沒有打過一個電話暗示此事兒。


    而她前腳剛回菊花裏,盧平生的電話都打來了。


    這家夥別在自己身上做手腳了。


    她可不是沒有見識的人類小孩,她是吞金獸,知道盧平生有自己的手段。


    但要這種手段用在她身上,她可是會不高興的。


    沒有一百根金條哄不好的那種。


    衛渺胡思亂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幹脆打開靠著牆角的箱子,從裏麵拿出皮草被褥,在小床前打個地鋪,準備給這人守夜。


    反正遲早要見到盧大哥,有什麽事情問她不就好了。


    吳家。


    一曲終了,燈光亮起,盧平生體貼虛摟著鬆井雪子回到了他們剛才談話的地方。


    “雪子小姐,事情雖然久遠,但我把我能想起的細節全部都告訴你了。”


    盧平生種種紳士的舉動,讓鬆井雪子十分舒服,所以談話的時候針對感並不強烈。


    “盧桑,你不覺一切都過於巧合了嘛?”


    盧平生當然不會說什麽無巧不成書。


    “雪子小姐,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比如有人指引之下,你來到這裏和我相遇。”


    盧平生自鬆井雪子提及工藤石上的死時,就快速的把事情複盤了一遍。


    發現都經得起推敲後,並未鬆氣。


    鬆井雪子作為特工,如果沒有特別懷疑的地方,或者掌握了些許線索,不會舊事重提的。


    可到底哪裏露出了馬腳呢?


    難道和她說:這是巧合?


    若是巧合,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懷疑眼前這個成熟過分的少女。


    畢竟每件事情,她也都在參與。


    “盧桑,你這次回來佳人相伴,都沒有去找你的未婚妻嗎?”


    鬆井雪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再次斜眼看姿態放鬆坐在那裏的風真真。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也許大多數給人當情人的女人都是這副模樣吧,她有些鄙夷的想。


    盧平生聽她說起徐曼華,神情有幾分不自在。


    “雪子小姐,你是做情報的,我和她是怎麽回事情,你隻怕比我還清楚。”


    盧平生帶著一絲苦笑,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


    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徐曼華怎麽了?暴露了還是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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