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渺在許娘舅家門口抬手敲門。


    “來啦,來啦。”


    聲音響亮有活力,不是桂姐也非許舅媽。


    大門打開,衛渺看眼前人有幾分熟悉,好似見過。


    “儂是衛家小崽伐?”


    穿藍布花襖的婦人眯眼打量了衛渺片刻,一拍巴掌道。


    衛渺仰頭,“阿嬸瞧著眼熟。”


    其實她是認出這婦人的,就住在許娘舅家隔壁,每次她來尋娘舅,總能聽見她在家中吆喝。


    “阿拉就住隔壁,我兒子福東,小時候愛和你們一起玩耍。”


    婦人笑意盈盈的把衛渺迎進門,衛渺也想起她兒子福東是誰了。


    許多魚出事的那幾天,人群裏罵她“狗漢奸”的混子。


    “聽聞儂家在法租界開了鋪子?”福東娘態度殷勤。


    衛渺看她輕車熟路帶人入屋,不答反問道:


    “我舅媽呢?”


    福東娘一拍腦門,“瞧我個糊塗蛋,儂娘舅去上班了, 桂姐被白小姐接走,顧我照看儂舅媽,一月兩個大洋咧。”


    她幾句話把事情交代了個明明白白,手中比著兩個手指十分傲嬌。


    兩個大洋,足夠家裏一月的開銷了,隻是打掃衛生和照顧一個脾氣溫和的孕婦,不知多少人搶著做。


    她也是沾了是許家鄰居的光,往日對許家也客氣,沒像那些人一般瞧不上人家。


    才得了這離家近的好差。


    “儂舅媽這時候還在睡覺,隻怕儂要等上一等。”


    衛渺心中有事,又不願意打擾孕婦休息,笑道:


    “阿拉也是突然路過來,等舅媽醒來,儂轉告她阿拉來過,隔天再來瞧她。”


    衛渺伸手從兜裏拿出提前包好的紅包,放在福東娘的手上。


    “今日匆忙,隻來得及包紅包,儂轉交給舅媽,說我祝她和肚子裏的小崽平安健康。”


    福東娘看著手裏的紅包,又看已經空了院子,有點發呆。


    這得多匆忙,竟半個小時也等不得。


    突然又想起衛家這個大小子,跟了貴人,忙碌異常,暗歎命好。


    “阿媽,儂手上拿什麽?”


    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進了院子,一眼就看見自己阿媽在發呆。


    手中放著一個顯眼的紅包,幾步上前拿在手中。


    “臭小子,儂做麽事?”


    被嚇著的福東娘瞪眼,抬手要打。


    福東捏了捏手中的紅包,撇嘴道:“薄薄一張,小氣。”


    福東娘冷笑一聲,“即便是一塊錢,也是人家十一二歲小崽掙錢得來的。不像儂混成三光碼子。”


    福東撇嘴,“儂天天都要把他誇出花兒來,她也半點不曉得。”


    福東娘沒好氣的翻白眼,壓低聲道:


    “阿拉這是為了誰,她家搬去法租界,日子一天一天好了不說,這許家剛搬來什麽樣,儂沒忘記、伐?之前又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如今說翻篇就翻盤了,曉得為麽事嗎?”


    年輕人正是瞧什麽不順眼的時候,雖覺得阿媽講得有道理,但也見不得卑躬屈膝。


    “那是人家本事,而且儂忘記當初傳言了,說衛家小子跟的那盧先生是狗漢奸呢。”


    福東娘聽了用力去打他,“讓儂胡講, 讓儂胡講。”


    福東抱頭鼠竄,後來聽說盧平生在賭場的壯舉之後,他也曉得自己可能聽了傳言。


    這樣傳奇人物,應該不可能是狗漢奸的。


    畢竟好些人當漢奸就是為了錢財,盧先生已經那樣有錢了,何必背負罵名。


    他阿媽說話不中聽,但有一句得的準,他都十八了,前途渺茫。


    聽許家人說衛家和黃包車行的人熟悉,阿媽日日殷勤照顧許家孕婦,是想給他求一輛低租金的黃包車,也好有個出路。


    衛渺可不知道母子兩人的打算,她此刻坐黃包車,在其他幾個診所藥房買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就連中藥也買了十幾種。


    盧大哥說丁醫生身份不簡單,有的東西她買了,他可能就會有猜測。


    匆忙折騰一個小時,回弄堂時讓黃包車送她到門口。


    提東西進門的時候,衛渺才想起崔阿婆家蔥油餅店鋪未開攤,而隔壁小江蘇家的餛飩店也大門緊閉。


    這倒是很少見的情況,許是為情所困,衛渺胡亂猜測的進了地下室。


    第一時間抬手撫摸那人額頭,依舊滾燙,掰開嘴喂了阿司匹林給他後,她才開始擺弄原本研究青黴素的一些器皿。


    加速青黴素運行的生產線先放一邊,用櫻桃味的異丁苯合成一種新的藥劑。


    比阿司匹林效果更好,治療範圍很廣,沒有副作用的好藥。


    衛渺這邊研究的時候,盧平生那邊的麻煩似乎解除了。


    倒是鬆井雪子有些焦頭爛額。


    “雪子,你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打撈水下財富上。”


    鬆井良田一隻眼睛戴著漆黑的眼罩,完好的那隻眼睛看不出情緒。


    但鬆井雪子卻身體一僵,條件反射繃直了身體。


    鬆井良田自眼睛受傷,又做了派遣軍司令官後,整個人越發的難以捉摸。


    昨天晚上,鬆井雪子又找李曉雅讓她一遍一遍的回憶當天的情況。


    李曉雅說了一個細節,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是徐曼華在大廳和盧平生吵架這件事,讓她覺得很怪異。


    徐曼華並不愛盧平生,所以怎麽會對他在法蘭西的荒唐生氣呢。


    現在回想起來,更像是引起他人的注意。


    隻是當時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路易斯那個傲嬌的小屁孩身上。


    若非李曉雅對徐曼華的關注,隻怕都會忽略這個細節。


    他為什麽要引起人的注意呢?


    作為一個特工,懷疑一切,找不到原因也無所謂。


    “可叔父,盧平生很可疑,隻要我們利用徐父的把柄加大對徐曼華力度,一定能挖出。。。”


    “雪子!”


    鬆井良田打斷了情緒有點激動的少女。


    “你現在隻需要挖出水下的寶藏,帝國在船上丟失了一百噸的黃金,急需要大量的錢財來彌補這個缺口,你主導的八道灣項目我已經上報內閣了,你能明白這裏麵的重要性嗎?”


    鬆井雪子嬌俏的麵色變得凝重起來,彎腰表示自己知道。


    “盧桑不過是海關總署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工作人員,就算他是特工,能得到什麽情報?何況如今他背後有麻生家族撐腰,能為帝國帶來錢財,即便是特工,養著防著用著就好,成不了氣候的。”


    鬆井良田知道比鬆井雪子更多,盧平生牽線的船隊,這次利潤讓人眼紅不已。


    各方勢力賺得盆滿缽滿,他若出事,高盧人第一個不答應,還有青幫這地頭蛇隻怕要攪個天翻地覆。


    “除非有了十分明確的證據,盧桑這個人在滬上你我都動不了,知道嗎?”


    他知道鬆井雪子的執拗的性子,直接下了命令。


    其實他心中有句話沒說,即便是有證據證明盧平生是個特工,也動不了他。


    他死了,隻怕這條航線也得分崩離析。


    那源源不斷的錢財就斷了。


    以麻生家族的狠厲,處於弱勢鬆井家能夠承擔他們的怒火嗎?


    不能!


    帝國失去了一條財富來源,會讓他們好過嗎?


    不會!


    鬆井雪子看叔叔嚴肅的表情,終於死心。


    “叔叔,天氣日漸寒冷,下水打撈的人每日都在病死,這次隻怕要帶大量人去八道灣了。”


    鬆井良田想到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失蹤事件也覺得頭疼。


    “再能在秘密抓捕強壯華人了,華界警察已經在調查此事,最重要的是青幫也有動作,到時暴露對帝國名聲不利。”


    鬆井雪子沉思片刻,斟酌道:


    “叔叔,憲兵隊關押了大量的反日分子,不如這次全部帶去,我想在華人春節前讓事情有個完美結果。”


    鬆井良田聽完琢磨一番,吩咐道:


    “在把警察局的關押的那些人也都一並送去,加快進程。”


    鬆井雪子臉上終於露出笑容,看叔叔拿起電話,又對她擺手,才彎腰鞠躬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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