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嚼著胡蘿卜,哼哧哼哧的將兩人分開,


    親親親,一天天地見麵就知道親,煩死個馬!


    分是分開了,但子書赫玄卻仍是不願鬆開夢嬌的手,夢嬌頂著一身男裝無奈卻還是任由他牽,


    看著進入外城後,經過的百姓時不時朝二人投來的怪異目光,不由暗自慶幸還好他們出來時連馬兒都易了容。


    兩人從後門回到秦家時,日頭還未到午時,但進門才發現,蘇茵已然準備好了一桌的酒菜等候,


    陪同她一並坐著的,還有故作老成的嶽霓裳。


    瞥見飯桌上那熟悉的大碗,夢嬌本想悄悄提醒卻被自家大嫂一個眼神製止。


    知道大嫂出於好心,怕也隻是想要問些問題,她便也歇了心思。


    見兩人走進正院門,蘇茵壓下心底思緒起身按規矩行禮,


    子書赫玄沒有拒絕,卻也同樣彎腰回了一個晚輩禮。


    他知道在嬌嬌的心中這兩人的重要性,雖然她們不是真正的長輩,但長嫂如母,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對麵剛從大嫂嘴裏知情的嶽霓裳見他這般卻是神色微妙,


    但凡跟嬌嬌在一起的是其他人,哪怕是個平庸的販夫走卒她都不會像現在這般糾結,


    為什麽,偏偏是個皇子?


    雖然長的還挺好看的,但聽說這人在皇子裏好像不太行,別不是想利用她家嬌嬌翻身吧?


    “靖王殿下,請上座。”


    最終還是蘇茵先回過神,招呼子書赫玄入座,隻那口氣,到底不算歡迎。


    聞聲子書赫玄並沒有第一時間上前,反而將目光落在了身邊的夢嬌身上,眼神幽幽,


    見此夢嬌歎口氣,大大方方牽起他的手,帶人上了桌,


    不過入了主座的是她自己,並非子書赫玄這個皇家子。


    嶽霓裳有些怔愣,蘇茵卻是眉頭擰得更緊,半晌歎口氣,繼續之前的計劃,


    今日她便做一回小人,就當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確實不信一個對外清心寡欲的皇子怎麽會突然找上她的嬌嬌?嬌嬌不通情事,她卻不能不防。


    如此想著,在她的一個眼神下,子書赫玄麵前約莫十公分的大碗便被填了滿滿的酒水。


    “靖王殿下光臨寒舍,實乃秦家之幸,酒水雖薄,卻也是我秦家一番心意,還望王爺莫要嫌棄,第一碗,作為主家先幹了,王爺自便。”


    話落,蘇茵竟當真將一整碗酒水率先喝了下去,整碗下肚,麵不改色...


    子書赫玄桌下的手用力捏了捏夢嬌,望向她的眼神中帶了一絲幽怨,


    夢嬌無奈地反手揉了揉,她看得出來,那酒清淩淩的,約莫也是嫂嫂擔心真出事兒,兌了水先試探的,


    再說他一個皇家人三天兩日的酒席宴會,全當喝水了。


    隻是不想她們都高估了子書赫玄的酒量,一碗下肚,他雖坐得筆直,表情嚴肅,眼神卻逐漸開始迷離,


    “多謝招待,本王一早便想前來秦府拜見,奈何嬌嬌不允,還要多謝大嫂邀請。”


    蘇茵蹙眉,看向身後準備的壇子,半信半疑地給他繼續添酒,輾轉又是幾輪,其間看他當真有了醉意,這才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敢問王爺是如何與我們嬌嬌相識?又是如何在一起的?”


    此話一出口,夢嬌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果不其然,酒碗剛一放下,子書赫玄便很誠實地脫口而出,


    “兩月前她上山剿匪,壓著本王輕薄,親了我...唔~”


    慌忙將碗中的雞腿塞進他嘴巴,夢嬌轉頭不免尷尬,


    她忘了這茬了,也不知兩位嫂嫂聽了會不會誤會她,


    她其實...是個很正經的人。


    “他不勝酒力,我替他喝就是,今日確實倉促,私下我再同兩位嫂嫂解釋可好?”


    醉酒的紅暈已經從脖頸蔓延到子書赫玄臉頰,他動作自然的將她啃了一半的雞腿吃下,


    當聽到夢嬌要幫他喝酒,拍拍她的手溫柔阻止,


    “本王能喝,你酒量不好,聽話些。”


    蘇茵看著兩人自然地互動低頭沉思,一旁的嶽霓裳卻是蹙眉,雖說嬌嬌是女子,但那也是她心中周元的大旗。


    在他們這些領軍打仗的人眼裏,酒這東西並非玩樂,而是激勵下屬團結,保證自己生命的存在,當下不由有些不滿他質疑自家嬌嬌的能力,


    “殿下說笑,您沒有去過戰場怕是不知,冬日裏開打前若是不想凍死,那是定要喝些烈酒暖身子的,我們秦家上下從小就會鍛煉酒力,嬌嬌更是喝幾斤都不會醉!”


    有什麽事情從腦中劃過,但很快被子書赫玄拋了出去,搖搖頭讓自己注意力集中,依舊強撐坐得筆直,


    “是人都會醉,她也會難受,所以...不用喝,本王可以。”


    話落他繼續示意身後的下人倒酒,絲毫沒有注意到他這話說完其他三人的表情變幻。


    夢嬌不由暗歎自己不打仗竟也變得矯情,手卻沒忍住朝他掌心鑽了鑽,直至最後十指相扣。


    接下來的蘇茵也沒再刻意為難,但該問的問題,該為夢嬌撐的腰她終還是一樣沒落,


    表情從始至終都很嚴肅,因為她隻想夢嬌幸福,為此,她不介意做那個故意刁難的惡人。


    那壇酒終究還是沒能喝完,不到一半子書赫玄已經口齒不清,頻繁地回頭看著夢嬌,眼中的情意縱是個傻子也看的清楚。


    在夢嬌的解釋下,蘇茵也大致了解了兩人之間發生的種種,


    心底雖驚歎自家小姑子的勇猛,但還是不免為了兩人的未來擔憂。


    對此,夢嬌自是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將所有下人遣出去之後,把一部分能告知的東西告訴了她。


    蘇茵思忖良久,時常沒喝酒也讓她不適地揉捏上眉心,


    “嬌嬌,我們知道你早已能獨當一麵,但作為嫂嫂還是想要為你做點什麽,


    就算你將靖王說得再好,嫂嫂也仍舊無法全然相信,


    你喜歡他,那嫂嫂便容下他,但不代表當真全然接納,


    三媒六聘,婚書落定,你們若是真能走到那一日,嫂嫂定會真心祝福,


    所以,你也不必再勸,


    隻要皇位沒有更迭,隻要皇帝還想用秦家威脅你一日,嫂嫂便不會離開京城。”


    夢嬌聞言內心震蕩,最終安頓兩人好好休息後帶著子書赫玄離開了主院,


    這些年她下意識頂在最前方,倒是忘了這兩位嫂嫂也是烈性子,


    不管她變成什麽樣,依舊磨滅不了她們想要護著自己的心。


    出了主院,沒聽到身後人發出聲音的夢嬌不由轉身,發現子書赫玄低著頭,步伐雖慢卻努力跟隨,


    本以為他是稍微清醒了些,但仔細觀察才發現,這人走的全是她方才踏過的路。


    也就是說這人明明已經醉酒,卻還能依靠著信念保持清醒,


    便是無意識也能跟著旁人腳步直線行走,半分看不出破綻,還真是有本事。


    夕陽西沉,入秋的傍晚摻雜著幾絲涼風,


    夢嬌擔心他醉酒的身子會生病,索性趁沒有下人時伸手攬上了他的腰,幾個躍步,便出現在巷尾齊成一早準備好的馬車上。


    等到兩人進入馬車,夢嬌清晰地聽到子書赫玄鬆了一口氣,然後便在她驚訝的眼神中開始撕扯外袍,


    這舉動夢嬌屬實沒料到,但這馬車本來也是用作偽裝臨時用一次,若真讓他在這裏脫了,怕是要被灌進來的風吹個好歹。


    於是她隻能趕緊上前製止,不料子書赫玄見她靠近,抽抽鼻子像隻狗子一樣往她懷裏鑽,


    一邊用唇貼著她脖頸委屈地控訴,一邊伸手撓著什麽,


    “嬌嬌,我有些難受,頭也暈得很...”


    夢嬌從不知一個男子的嗓子也能發出這般委屈軟糯的語調,明明該覺得違和,但她莫名喜歡得緊...


    好笑地張開手將人抱在懷裏,卻瞬間感覺到他呼吸的急促滾燙,當下不由緊張地伸手摸向他脖頸,


    果然,脈搏遠超常人,再扯下衣服一瞧,胸前和肩膀滿是紅斑。


    從前她也不知這是何物,直到她改良了烈酒,軍隊出現這類情況,那時她大腦莫名出現解釋,她才知道什麽是酒精過敏。


    眼前這樣,明顯是過敏無疑。


    齊成盡量平穩的趕著馬車,當聽到裏麵自家主子那黏糊糊的嗓音,恨不能耳朵瞎掉,


    還他從前清風朗月的主子!


    胡思亂想之際,被一把扯進了馬車車廂,


    定睛一看自家主子,此時正光著膀子恨不能跟主母融為一體,忙低頭不敢再看。


    “主母,您找屬下有何事?”


    檢查過子書赫玄隻有小部分紅斑,夢嬌這才稍稍安心,但見他難受成這樣,不由心疼,


    “把水囊拿來,趕得快些,他以前喝酒身上可有出現過紅斑?”


    聽她口氣認真,齊成趕忙回攏思緒,想了想匯報道,


    “回主母,主子從前並不願有人近身,尤其是酒後,便是醉的再不清醒也會堅持回府沐浴,所以屬下從前並未發現異樣。”


    “知道了,出去吧。”


    馬車開始加速,夢嬌打開水囊抱著人緩慢喂水,齊成方才說並未發現,但不代表沒有...


    還真是能忍,這麽多年,這樣的事不知有多少。


    子書赫玄確實口渴,隻是抬頭喝了兩口就覺得惡心難受,搖著頭直往夢嬌懷裏鑽,撕扯著衣服不好好穿,


    “不喝...會吐的。”


    伸手拭去他唇角的水澤,衣袍整理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隻能無奈地讓他抓著自己降溫,


    不喝便不喝吧,大不了就是多休息一段時間,隻是以後,不能再讓他碰酒了。


    “好好好,不喝,肩膀可會癢?穿起來我想辦法給你緩解,聽話。”


    子書赫玄難受地哼唧,用臉不斷貼著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但就是將她的話當耳旁風,


    “癢,沒事的,明天,明天就會好了,嬌嬌別擔心,不穿好不好?”


    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的話也印證了夢嬌的猜測,


    最後無奈,隻能用內力給掌心降了溫,將手伸進去貼上他胸膛才好歹哄著人裹緊了衣服,


    “赫玄,老實說你是不是在裝醉。”


    舒服地發出一聲喟歎,子書赫玄摸索著牽起她另一隻手,然後也不管不顧的朝自己衣服裏塞去,


    “沒醉,我還能找到回偏殿的路。”


    “偏殿?”


    就在夢嬌疑惑為什麽是偏殿的時候,又聽他含含糊糊地補充,


    “沒,沒人送我回,要醒著。”


    絲絲縷縷的疼痛蔓延,夢嬌瞬間胸悶,


    也是,太後本就要的是結果,根本不在乎過程,還真不如她那打打殺殺呢,鈍刀子割肉,最是惡心。


    回到王府,夢嬌熟門熟路抱著人直奔臥房,


    吩咐人去打水準備給他擦身子,怎料燭燈還未點燃,剛被放下的子書赫玄卻抱著她死活不願鬆手,


    “聽話,我去幫你弄帕子冷敷,馬上回來。”


    子書赫玄搖頭,抱著人一個用力翻身帶上了床榻,順勢摟進懷裏輕啄她耳垂,


    “不要,我不難受了,你別走。”


    耳後的皮膚本就敏感,這家夥還胡亂吻個不停,夢嬌一個翻身將讓人壓在身下,捏上他臉頰俯身湊近,


    “赫玄,你醒了。”


    肯定而非疑問...


    溫柔的笑容彌漫,莫名帶了股子惑人的味道,


    子書赫玄啟唇,吮上了夢嬌的虎口,沒被控製的另一隻手也順勢撫上了她的腰,


    “醒了一半,想到我今日正式過了秦家名目,便瘋了一樣想吻你,可以嗎?”


    直白的話,似醉似欲的眼,夢嬌隻覺後脊竄起陌生的酥癢,


    這下她真是不得不承認,對上他,她的定力簡直差到極點。


    齊成端著水靠近臥房門,沒等抬手就聽到了裏麵來自主子發出的曖昧聲音,


    好險他還算有些內力,若當真進去,怕是明日就要滾回情報閣。


    就是這個叫的人...為什麽是自家主子啊?


    ————


    晨曦初透,子書赫玄擰了擰眉心緩慢睜開了眼,觸手感受到身旁的一片空涼,心下猛地一沉,驚坐起身。


    摸了摸溫度確認她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眼眸登時滿是黯然。


    齊成端著水敲門詢問他是否起身,進來卻看見自家主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如何不明白他這是怎麽了,趕忙開口提醒。


    “主子,主母買了春繭包和爐烤餅,問您要不要現在起,不起的話她便給您先溫著。”


    子書赫玄聞言,黯淡的眸子瞬間有了光彩,好似平靜的死水投入了石塊,泛起層層漣漪,


    “她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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