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邊關戰線出現失守,西陵像是看到肉的狼,借著撕裂的口子瘋狂湧入,人數一度從最初的三十萬人猛漲到五十萬,


    目的明確,他們不僅要拿回失去的土地,還要順勢啃一啃周元這塊硬骨頭。


    依照夢嬌的計劃,周元軍隊且戰且退保存實力“狼狽”朝山林奔襲,未防敵軍起疑,中途也進行了幾次規模不小的反擊,輾轉消耗掉敵軍好幾個小將。


    後來看那反撲的架勢,貌似他們還殺了個正主,也不知是誰的兒子。


    日頭高懸,熱浪滾滾,方才初夏空氣就已經好似爐火熾烈,蒸騰無盡,


    麵甲下的夢嬌早已汗如雨下,卻也隻能強行壓下。


    錢坤拿著肉幹和水囊朝著影子團靠近,看著一堆一模一樣裝扮的人,一時就連他也分不清哪個是夢嬌。


    “老大,京城來信了。”


    好的,現在知道哪個是了......


    當夜,周元大軍再次整兵,後方援兵來襲的情況下再次被逼後撤一城。


    消息一出,整個周元上下不止百姓,就連朝臣也一並開始人心惶惶,


    此時鬥得不可開交的兩方也終於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是周元沒了,他們爭出輸贏同樣沒有半分意義。


    於是朝中大臣紛紛各抒己見,然則商討到最後,他們竟此時才發現自己想不到除了秦家女郎之外,還有誰能抵擋住夏嶧的大軍。


    子書赫玄是目前唯一知情夢嬌計劃的人,但他任由朝廷上下夜不能寐,最後向夏軍投誠遞交降書,


    他就是看不慣這些人,憑什麽他的夫人在前線拚死廝殺,他們這群狼心狗肺卻在這裏質疑他夫人的能力。


    想到此他眼神冰冷,將那些說過自家夫人壞話的嘴臉盡數刻入腦中,


    夫人翻身之時,便是他們必死之期。


    殘月高懸,卸去披帛身甲的夢嬌小心翼翼解開了腰間的束帶,


    最後一層白布緩緩落下,明顯突出的肚子便再難遮掩。


    所有事都比她想象的要順利,夏軍的自負,朝廷的示弱,大暑時節開始持續高熱的天氣,打從肚子裏揣了這個種,一切都在朝著對她有利的方向發展。


    隻是現下她還能用影子軍扮作她掩藏,待到夏軍全部踏入夜朗山,她怕是真的要帶著娃一起上戰場了。


    如此想著,她不安地伸手摸了摸,連日來啃肉幹喝涼水,也不知肚子裏的小家夥會不會營養不良,她忍著惡心吞了好多益草,希望小家夥生出來不會瘦瘦小小。


    許是感應到了她,從肚子開始,一點點暖流遊走夢嬌全身,治愈了她近日以來所有疲憊,夢嬌驚訝出聲,


    “嘿~還真是你爹的種,我是你娘,小家夥。”


    娃:......


    盛夏七月,周元大軍盡數退至夜朗周山,連夜搭建營寨,層層設卡。


    烈日如火,炎氣逼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焦躁,仿佛連呼吸都覺得喉嚨啞痛。


    陽光無情灑落,大地在炙烤下寸寸呻吟,草木低垂,生機難覓。


    夏軍步步緊逼,奈何夜朗山本就易守難攻,每次攻下山寨,時間便會更多耽誤幾分,


    然而他們發現周元的士兵屬實狡猾,每當他們消滅前排營寨,新的營寨便很快會在幾裏開外重新建起。


    夏軍氣得破口大罵,日日於寨下叫陣,辱主激將,試圖將人吸引出以後再開戰。


    夢嬌這邊當然也不如明麵上那般好過,前麵打南疆他們有多威風,後麵對夏嶧他們就有多窩囊,


    鬧事之人不乏少數,然而“夢嬌”從始至終沒有浪費時間辯解,


    違背軍令者,殺!


    得不到回應的夏軍最終隻能選擇破寨,後方大兵為防包抄,原地安營,


    怒意上頭的他們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在群山中迷失了方向,正一步步朝著夢嬌計劃的方向而去。


    八月酷暑,草木枯萎,枝葉卷曲,眼看著夏軍全數邁入夜朗山,夢嬌身著重甲,邁上了鐵壁關最後一道防線。


    天色漸暗,夏軍首領興奮的衝破最後一處營寨,他深知這已是周元的最後一道防線,


    然而勝利的笑容還來不及綻放,遠遠就看見那近乎刻入她靈魂的熟悉麵甲,


    “姓秦的,還我兒命來。”


    現在知道是誰的兒子了,可惜,都得死!


    夢嬌眼神肅殺,嗓音洪亮,蓋過現場所有躁動,


    “點火!”


    那嗓音如金玉之實,擲地有聲,在夏軍驚恐的眼神中,無數火把,帶火的弓箭鋪天蓋地而來,


    草木本就幹燥至極,火舌輕輕一舔,火海迅速蔓延。


    夏軍眼睜睜看著火把朝自己而來卻無能為力,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陣形,個個都隻想活命,瘋狂踩著身邊人逃竄。


    人群中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被火燒焦的氣味刺鼻至極,看著不斷朝山巔湧來的漏網之魚,夢嬌高舉起手中長槍,振臂高呼,


    “周元的兒郎們,聽吾號令,血債血償,片甲不留!殺!”


    “殺!”


    南簫聽命,一馬當先,氣勢如虹,秦家軍緊隨其後,發出勝利前的壓抑怒吼!


    “殺!”


    周元大軍傾巢而動,亂了陣腳的夏軍無力招架努力後撤,


    大火無情蔓延幾百裏,眾人此時才明白先前那些營寨存在的意義。


    此戰連日鏖兵,夏軍五十萬人當場死亡二十萬餘,其餘殘部非死即傷,盡數歸降。


    一場翻身仗終於落下帷幕,夢嬌利於山巔之上俯瞰下方的血海殘骸,


    大火燒過的地方灰白單調,就連自己手下的士兵也都個個灰頭土臉。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好在,他們贏了。


    想來西城剩餘的那二十萬也該聞訊打進西陵,以後至少百年,周元不必再受戰亂之苦。


    伸手撫了撫發間金簪,看到指示的錢坤掃了眼後方湍急的水流,


    深呼吸一口,一躍暴起,


    然而不等他伸手推去,一把短刃極快的穿透銀色鎧甲,


    錢坤隻聽得入體發出“噗….”的一聲,自家老大便就此朝後倒去。


    眾人正是疲憊之際,回首拈弓搭箭已是晚矣,


    “老大!”


    “將軍!”


    夢嬌吐著血拔下發簪,暗罵影子團還真特麽聽話,疼死了!


    錢坤傻愣愣站在原地,老大騙他,


    事實上夢嬌嫌棄他不會武功,是個人都會覺得假,所以臨時換了人。


    錢坤還來不及多想,下一刻胸口重重一掌,整個人被轟飛...


    完蛋,老大讓寄的信還沒寄出去.....


    南簫瞳仁放大、聲嘶力竭,一掌拍向錢坤後沒有半分猶豫的跟著躍下。


    機擴簪紮進斷崖一側,夢嬌眼睜睜看著上麵掉下來一坨,


    緊接著不到片刻,又是另一坨......


    不是,這假死是什麽好玩兒的事兒嗎?還成群結隊上了?


    話說剛才那倆是誰,她沒來得及看清楚...


    此時的夢嬌還不知她讓錢坤寄的信已經跟隨他一並落了水,自然信中所提有孕和假死一事也沒能傳回王府。


    就這樣,戰事結束後的半個月,因著夢嬌在周元百姓心中定海神針的形象,她被人捅穿心髒,跌入湍急的河流至今下落不明的消息暫時被封鎖。


    搜尋未果的眾人不敢妄下定義,連夜馬不停蹄朝著帝京城趕去。


    彼時已經許久沒有收到夢嬌消息的子書赫玄方才從先前不願賣園子的老頭那裏出來,


    他接連上門拜訪十幾次,老頭子被他煩得不行才說出其中緣由,


    原是那藥園的後山被他和妻子種了滿山的紫薇樹,這麽多年照看下來,他已然將那些樹當成了對已故妻子的思念寄托。


    今日他拿著自己和嬌嬌蓋了官印的婚書,想著以此尋求共鳴,


    畢竟他這裏的藥是他尋到的幾處藥園中,年份最久,藥效最好的。


    至於後山的紫薇樹,說不準等嬌嬌回來看到也會很開心。


    本想著試一試,結果待他拿出婚書想要說明緣由爭取時,


    那老爺子看到他拿的竟是和嬌嬌的婚書,當場連理由也不再問,欣喜的直接答應。


    就連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再像從前一樣防備,反倒是帶了幾絲欣賞與敬佩。


    出了藥園,子書赫玄看著手中的地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家夫人在民間的威望,不得不說,身為她的愛人,還真有種自豪感。


    “主子,邊疆報信的人進城了。”


    聞言子書赫玄迅速收斂神色,鑽入馬車朝皇宮趕去。


    此時的大殿之上,各方勢力因著關注的原因一早便知道了周元大勝的消息,隻等著報信的一來便恭賀一番,


    夢嬌墜崖一事事關重大,除了當時主峰那些秦家軍,剩下的知情人也已經全部被控製。


    所以等子書赫玄趕來時,看到的便是幾個朝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醜惡嘴臉,


    “這長安王又打了勝仗,如今已是一品大將封無可封,真不知皇上該給長安王什麽東西才能犒賞她這平定天下的本事。”


    “封?這自古以來兵甲之符,左才君,右才杜,凡興士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會君符,她這次攻打西陵,可過問聖上了?”


    將一切收入眼底的子書赫玄薄唇微抿,眉眼間的陰鷙悄然蔓延全身,


    周遭太後一黨的幾名官員見此狂咽口水,離那幾位朝臣更遠了些,


    這些人是為數不多知道子書赫玄與那位成婚的人,旁人隻知道子書赫玄近日好像是在準備什麽宴席,好像還是婚宴,卻並不知對方是誰。


    而眼前胡亂說話的這幾人,怕是等到皇帝駕崩,也多半得跟著一起上路...


    渾渾噩噩的太子一路姍姍來遲,終是在報信人進殿前坐上了高位,


    然而報信人一路衝入大殿,與眾人想象的歡喜不同,他的臉上此時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聲音也夾雜著顫抖,


    子書赫玄的心下意識“咯噔”一聲,一種不好的預感蔓延全身,


    他緊張地攥緊衣袖,死死盯著大殿中央匍匐跪地的人。


    “啟稟太子,前線戰事已畢,我軍大勝,但...但秦將軍不幸遇刺墜崖,下落不明,我等連夜搜尋,至今...未能找到蹤跡。”


    “————嗡———”


    子書赫玄呆愣在原地,渾身好似被閃電擊中,


    大腦裏是連綿不絕的刺耳嗡鳴,將他所有思緒絞殺得一幹二淨。


    眼前一切糟亂渾然與他隔絕,沒有了任何聲音,世界安靜的像是隻剩他一人。


    心髒被一隻手無情地在胸腔瘋狂攪動,疼到他整個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


    大腦裏清晰地質疑過無數遍不可能,可他四肢麻木,連呼吸都困難無比,更遑論做出什麽反應。


    不會的,為什麽是他的嬌嬌...


    她說過她會回來的,假的,都是假的...


    朝廷上的大臣們還在討論著都已經過去半月,那麽多士兵卻未能找到屍首,


    而那處的懸崖下便是牂牁江,隻怕是......


    “嘔~”胃部一陣痙攣,子書赫玄嘴唇發白,終於忍不住發出陣陣幹嘔,


    有靠近子書赫玄的人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不明緣由上前查看,卻猛地對上一雙空洞死寂的眼。


    不等他開口詢問,眼前人雙眼失焦,一頭砸向地麵...


    “太醫,快傳太醫!”


    ————


    轉眼,子書赫玄已經在床上昏迷三天,


    這三天無論哪個太醫來診,都說他隻是睡著,其他無能為力。


    也是因為他這次昏迷,他與夢嬌成婚一事徹底暴露。


    蘇茵和嶽霓裳在得知他的情況後也抽空來看過兩次,發現無用也隻能歎口氣離開,去承接皇家對他們私自成婚的憤怒。


    眼看床上的人一日日消瘦,什麽都喂不進去,


    齊成絕望的紅了眼,死馬當活馬醫的拿出了主子寫給主母的信。


    一件件平凡的小事被他哽咽著念了出來,直至傍晚,床上的人奇跡般有了動靜。


    隻見床上的子書赫玄猛的坐起,眼瞳中的鎏金一閃而過,隨後麵向他,眼神冰冷,


    “現下是幾時?”


    而也正是此時,遠在一處小村莊的夢嬌肚子凸起一瞬,繼而也很快恢複了平靜,


    睡夢裏察覺到的小迷糊溫柔的伸手安撫了下肚子裏的寶貝,嘴巴微張,嘟嘟囔囔,


    “乖乖,你阿爹是個王八蛋,等你出來,不要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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