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黑影停止了大笑,腦袋以九十度大轉彎死死地看向他。


    青灰色的臉上染上一層暗色,像從地獄逃出來的厲鬼,陰森可怖。


    司機就像隻待宰羔羊,驚恐地看著黑影,任由對方宰割。


    心裏暗暗後悔,早知道就不來跑這一趟了,真是晦氣,剛從一個坑裏跑出來,接著又掉進另一個更大的火坑裏來了。


    “你不記得我了?”


    陰魂的聲音發寒,讓人不寒而栗,可說的話讓司機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遇到熟人了?


    不應該啊,他又仔細看了看對方,隻是稍微有些熟悉的感覺,卻不強烈,就像是偶遇過一次的陌生人,怎麽都想不起來。


    “果然不記得了,不記得沒關係,隻要人是你就行。”


    黑影說完朝著司機兀自桀桀桀地笑了起來,聲音帶著些許不懷好意。


    司機聽後顧不得害怕,開始仔細打量起身側的陰魂來。


    不看不要緊,一看就發現問題了。


    黑影身上的衣服看起來破爛不堪,灰色的褂子上還補著幾個黑色的補丁,棕色的褲腿上同樣補了兩個圓形的補丁,看起來像個窮鬼。


    可轉念一想就覺得不對勁,現代社會就算是窮人也幾乎沒人再穿打補丁的衣服,尤其是這身衣服的款式也跟時下流行的衣服大相徑庭。


    怎麽看都不是現代的鬼,倒像是七八十年代的穿衣風格。


    突然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這不會是爺爺以前擊斃過的死刑犯吧?!


    像是印證司機的想法,陰影的眉心可以看到有一個明顯的黑色血洞,血洞看起來好像還在汩汩地往外流著血。


    跟他見過被槍決的死刑犯一模一樣!


    爺爺活著的時候是當兵的,由於參加對越反擊戰受了傷被迫轉業到地方的警察局當了警察。


    原本這沒什麽,警察也是份體麵的工作,在那個年代非常吃香,可老頭兒脾氣倔,跟上頭的領導不對付。


    被領導針對穿小鞋是常有的事,轉業幾年還是最底層的小民警,眼看就要做一輩子的冷板凳。


    突然有一天領導笑眯眯地找到他,跟他家長裏短說了一堆廢話,最後才透露出目的來,讓他轉去當行刑警察。


    行刑警察,顧名思義就是槍決死刑犯的警察,在那個年代沒有安樂死,隻有槍決。


    這種活沒人願意幹,爺爺本就在原來的崗位上待得憋屈,整日被領導穿小鞋,受了一肚子窩囊氣沒處發泄。


    加上他膽子大,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兵,哪裏會害怕那種事,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具體什麽時候轉過去的,司機已經記不清楚了,隻知道那個年代槍決現場是允許群眾圍觀的。


    他也經常被爺爺帶去看批判大會,看死刑犯被槍決的現場。


    那時候整天就知道玩兒,沒心沒肺的,親眼見過被執行的死刑犯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個,何況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司機早就記不清楚那些人的長相。


    從這位的穿著和說話的語氣來看,他應該就是被爺爺槍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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