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想,如果他們家在京城有人,咋村裏有都沒聽說過?就連那些老人也沒聽他們提過。”


    “不會吧?他們又不是神仙?再說了,胖丫她們家不也去親戚那裏了?”


    “不一樣,以前聽說過胖丫她們家在昌城真有親戚,而且她們的屋子還在,也說了一年後回來的。”


    裏正想起周小花來找他開路引證明的那個時候,她的表現:


    “應該是周小花他們到鎮上賣草藥遇到啥人?有人給了她指引了,總之,那丫頭變了好多。


    以前她爹有事來找我,說話結結巴巴不說,就連眼睛都不敢看我多兩眼。


    可周小花那丫頭就……”


    大兒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爹,不會吧?他們要是知道,咋不跟咱們說?”


    裏正冷哼一聲:“哼,大難來了,誰不是隻顧著自己逃命,哪還管別人的死活?


    如果他們說了,村裏人不都搶著去抓魚?他們家能在那麽短時間內抓到那麽多魚回去曬?


    如果說了,還有誰與他們家賣那破屋子?人們家哪有銀子買驢哪有銀子上路?”


    二兒子和三兒子急切地異口同聲:“爹,那咱們咋辦?


    “還能咋辦?咱們也走,去京城。”裏正把決定說了出來。


    大兒子猶豫了一下:“爹,那村裏其他人咋辦?咱們就這麽走,不太好吧?”


    裏正狠狠地瞪了大兒子一眼:“咱們自己能活命要緊,管不了那麽多了。


    周山根那一家子不厚道,不告訴咱們。要是有人怨,就叫他們去怨周山根那一家子好了。”


    “可是,爹,你現在是村裏的裏正。要是就這麽走,真的大旱來了,到時誰也顧不了誰,估計沒啥?


    要是大旱過去,大家想起你來,到時你會不會被……”


    聽到兒子這麽說,裏正皺眉。


    好一會,他閉了閉雙眼睜開:“你們先去,我留在後麵。如果……如果……


    反正我保了我胡家的後了,到時見到列祖列宗時我也無愧。”


    幾個兒子聽了,心中不是滋味。


    隻是,從小到大,裏正在家裏都是說一不二的,這個時候更是沒人敢再多說什麽?


    “你們趕緊去把你們的媳婦和孩子都叫來,收拾東西,動作要快,別讓人發現了。”


    沉默了一會後,裏正開始催促。


    很快,裏正的媳婦和兒媳們都到了。裏正又把自己的打算跟她們說了一遍。


    裏正的媳婦有些擔憂:“當家的,咱們這麽走了,村裏的人發現了可咋辦?”


    “發現就發現,現在能保住咱們自己家才是最重要。


    我是裏正又不是神仙,我還能管得了全村人的死活?


    行了行了,別說了,為了將來咱們家能好,我留在後麵看村裏的情況再說。”


    裏正媳婦驚訝:“當家的,你不走,我們咋放心?”


    裏正擺擺手:“我不能走,我走了,別人肯定會懷疑。你們放心去京城,隻要咱們胡家的香火能傳承下去,我咋樣都值了。”


    裏正的媳婦看著裏正,不舍又無奈。


    不過,還是點點頭,雙眼含淚跟著幾個媳婦一起去收拾東西。


    裏正一邊指揮著家人收拾,一邊拿出這些年來他積攢的銀子,與剛剛開好的路引遞給大兒子:


    “到了京城,憑著這些銀子省著點,應該能熬過一段日子。”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裏正把兒子們叫到跟前,再次叮囑道:


    “這一路上都小心著點,別聲張,別讓別人知道咱們的去向。”


    大兒子忍不住:“爹,咱們就這麽走了,村裏的人……要不要和村裏說一聲。”


    裏正打斷他的話:


    “你懂個啥?現在真正的大旱還沒來,你要嚷嚷著出去,這村不亂了?


    要是後麵又不旱了呢?我這個裏正還要不要當了?你們都聽我的,趕緊走。


    若是不旱了,爹想法子找人去京城找你們,你們再回來。


    若是真的大旱來了,沒法在村裏活下去,爹就去京城找你們。”


    裏正看了全家人一眼,咬咬牙:“出發吧!”


    眾人點頭,有些不舍又擔心的看著裏正。


    看到家裏人對他流露出不舍又擔心的神情,裏正心裏有些欣慰。


    看著那收拾好的東西已經滿滿當當地裝到了牛車上,他皺著眉頭,目光不停地在人群和物件之間遊走,總覺得哪裏不太妥當?


    “等等!”他叫住就要帶頭出門的大兒子。


    眾人聞聲都停住腳步看著他。


    隻見裏正眉頭緊鎖,雙手放於身後,來回在院子中踱步。


    大家不解,不過以為裏正還有啥重要的事還沒交代,就都老實的站著等。


    等了一會,裏正終於想到哪裏不妥當了,他停住腳步開口:“不行,你們不能一起走。”


    大兒子率先問道:“爹,咋啦?為啥不能一起走?”


    “你們想想,咱們這麽一大家子,浩浩蕩蕩地出發,村裏人能不注意?能不懷疑?”


    “那該咋整?”幾個兒子望向裏正。


    裏正絞盡腦汁,想來想去,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裏正的聲音低沉而嚴肅,臉上的表情凝重:


    “你們得分開時間走,這樣才不會引人注目。”


    “爹,就像村裏人懷疑了又咋樣?我們啥都不說,他們喜歡咋猜就咋猜去。


    要是他們願意,大不了他們就跟著一起上路唄!”


    裏正媳婦點頭,覺得二兒子說得對。


    “你們知道個啥?現在真正的大旱還沒來,逃荒的人肯定就少。


    不趁著人少趕緊走,到時與人多一塊走,路上那些人沒了吃的、喝的,咱們這一車的東西能保住?


    你們是比別人多條胳膊還是多條腿?咱們都是莊稼漢出身,拿鋤頭還成,要是遇到狠的厲害的,咱們能對付了去?


    就算有聰明的早早就上路了,可就現在這光景,一路逃荒出來的人也不多,咋說都比和人多一塊走安全許多。”


    大家聽了,麵麵相覷,臉上都露出擔憂之色。


    裏正看了看幾個媳婦,目光在她們臉上掃過,嚴肅的說道:


    “有人問起來,你們就說你們娘家托人來叫你們回去住幾日。然後你們趕緊到鎮上匯合,再一起出發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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