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微微擦黑,我們才又返回到陳誌家裏。


    林雨忱打開門,還是保持著一臉淡雅的笑容,用粉底遮住了點臉上的傷。但都是自欺欺人罷了,畢竟淤青就留在身體上,用什麽東西都遮不幹淨。


    陳誌一臉無事發生的樣子,我他媽看見這張臉就想給他一拳。


    “我想起來個事,我最近這腦子怎麽越來越不好使了。”


    江恒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佯裝懊悔的說道:“那什麽,你能幫忙去買隻公雞嗎?”


    陳誌剛準備拒絕,江恒緊跟著就說了句:“不用公雞,就得用比較凶的辦法對付你媽了。”


    聽街坊鄰居說,陳誌就是個十足的媽寶男還心理變態。


    他媽說讓他往東,就連看一眼西邊他也不敢。


    所以江恒說出這句話,陳誌就不得不出門了。


    我看得出林雨忱的緊張,不過不是因為我們是三個男人,而是因為怕我們看出來她的處境。


    她整個人都被衣服圍得嚴嚴實實,露不出一點皮膚。


    就像她請我們喝茶時一樣,她在極力扮演一個家庭美滿的女孩子。


    她怕我們看出來,一直不敢靠的太近。


    江恒招呼她進了陳誌母親的屋子,拉上窗簾:“你和你婆婆關係怎麽樣?”


    “挺好的。”


    陳誌媽的身影比白天要深的多,正站在牆角一臉陰鶩的盯著她看。


    蘇樂待在我身邊小聲說:


    “你不是能看見嗎?那個惡婆婆呢?”


    “牆角站著呢,你小點聲。”


    蘇樂看了眼牆角,隨即裝作無事發生的轉過身。


    “要我說咱直接收了不就得了,我就看不慣她這種惡婆婆,你說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呢?有道是……”


    我抬手打斷他的話:


    “打住,小哥有他的想法。”


    他撇了撇嘴,沒再言語。


    江恒搬了把椅子坐下,我跟蘇樂就直接坐在床上,看他倆的反應。


    “我告訴你,你婆婆現在就在這個房間,你想見見她嗎?”


    林雨忱的瞳孔瞬間放大,嘴唇僵硬的蠕動著:“不……不用了,人死不能複生,人死不能複生。”


    這恐懼的心理直接擺在了臉上,可見陳誌媽生前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江恒抽出張符紙,問:


    “阿丞,你說我是用這張超生符還是,殺鬼降魔咒呢?”


    這話像是說給我聽的,眼神卻一刻沒離開林雨忱。


    就算不講清楚這兩種符紙的作用,單是看名字就知道力度不一樣了吧?


    殺鬼降魔符一用,就這種等級的小鬼,分分鍾連渣都不剩。


    她沉默著,指甲深深陷進皮肉。


    陳誌媽飄到她身邊,林雨忱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哆嗦,我清楚的聽到陳誌母親從嗓子深處冒出來的聲音:


    “連個帶把兒的都生不出來,我兒子怎麽會娶你這個女人,死了才好。”


    江恒是開了陰眼的,聽的清清楚楚,隻有蘇樂覺得這件事沒必要大費周章,隻要我跟江恒就能解決。他這種人物都是壓軸出現的,就懶得開陰眼了。


    他沒多說什麽,殺鬼降魔符衝陳誌媽就甩了過去,黃符閃著金光,她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被結結實實的貼到。


    黃符卷起一陣白煙,這種痛苦是來自靈魂深處,猶如剜肉鋸骨。


    她叫的是撕心裂肺,符紙在半空中灼燒,如同硫酸腐蝕她的身體。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肩膀就像被火星點染的白紙,被燒掉了大半。


    她瘋了似的拍打,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江恒隻是冷冷的看著,林雨忱嚇得忙往牆角躲:“什麽……什麽東西在叫?”


    “你們……你們放了我吧。”


    陳誌媽突然跪倒在地,雙手合十給我們磕頭,這他媽翻臉比翻書還快呢?


    黃符已經灼燒殆盡,她的肩膀已經被腐蝕,其實這隻是一個比較籠統的說法,在我看來也隻是她肩膀那一塊的黑氣被腐蝕了而已。


    江恒還是留著力度,要不然加上手訣和罡步,她早就魂飛魄散了。


    “我知道你們有本事,我也知道我做的有點過分。但誰不是這樣過來的?不這樣,新媳婦兒就得蹬鼻子上臉。”


    “而且,我們陳家不能因為這個女的絕了後啊!”


    她喊的是悲痛欲絕,好像真是有苦衷。


    蘇樂看不見也聽不見,百無聊賴的翻找東西,隨後“咦”了一聲:“這什麽?”


    我湊過去看,隻見他手裏拿著的是個藥瓶子,上麵除了寫著:轉胎藥。


    其餘的生產日期,配料表必要的東西一概沒有,妥妥的三無產品。


    我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拿著這瓶藥質問她:


    “你想要個孫子,就用這種弱智的方法?”


    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他媽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信這種方法?


    這不就是那些搞偏方打著“把女娃變成男娃”的旗號做的營銷嗎?


    但凡有點知識儲備的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難道就憑著藥物就可以把男性xy的性染色體給掰成xx?


    開雞毛玩笑呢?


    這種藥物隻不過是促進分泌雄性激素而已,最多會讓本來是女性的孩子長出男性的生理特征,可終究還是女生。


    而且這種東西對孕婦和胎兒的傷害都是不可逆的,到底是哪個傻逼會用這種東西?


    陳誌媽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她之前就是一個閨女,這又是一個閨女,我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就是想要個孫子啊。再說了,她自己不也願意嗎?”


    “你放屁!”


    我將這瓶藥扔到她麵前,難以掩飾不屑:“你不就是仗著你兒子是個媽寶男,什麽都聽你的你才敢耀武揚威嗎?”


    林雨忱隻是把頭低著,不做評價。


    “我兒子是最聽我話的!我……我是,反正大家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我已經不想再跟這種人計較了,一傻逼,不知道是不是當狗當的時間太長,連人話也不會說了。


    “等下……他,他來了,啊啊啊啊啊啊他來了啊!!!!”


    我被陳誌媽這聲尖叫吵的頭疼,媽的,發什麽瘋呢?


    什麽來了啊?


    “有東西。”


    江恒站起身,朝窗戶看了一眼,我跟著去看。


    這一眼,我頓時覺得手腳冰涼。


    這種情況我隻在恐怖電影裏見過。


    窗簾是拉著的,一隻眼睛從窗簾的縫隙中露出來。


    那隻眼睛比正常人的眼睛還要小很多,半睜眼,眼皮都被泡的浮腫。


    正怨恨的盯著屋內的眾人。


    他從窗戶外隱進來,我才看清他整張臉是什麽樣的。


    他整張臉都皺巴巴的縮成一團,呈現一種粉紅發黑的顏色,皮膚上還有肉眼可見的青筋。


    這實在是醜的驚天地泣鬼神,跟一團沒長好的肉似的。


    他周身都浮著一層血紅,江恒打趣著說:“阿丞,自從咱倆遇見以後,這厲鬼我是天天見啊。”


    我也隻能苦笑,是了,每次我跟著,厲鬼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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