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忱腳下一軟,旁邊的人趕緊扶住她在耳邊安慰,她也隻是給了對方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即三步做兩步朝我們跑過來。


    等她站立到我們眼前的時候,沒有哭,但是眼皮卻已經紅腫。


    我想到在我們來之前,她可能已經把眼淚流幹了。


    “你說過你會幫我的……”


    林雨忱抬起頭,眼神空洞,裏麵除了絕望已經沒有其他東西了。


    我心中酸澀,是我們保證了會救她出來,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這就是困住她的下一個深淵。


    大廳裏的眾人都沉默著,眼中都流露出悲楚的情緒,我們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安慰。


    江恒隻是把頭低著:“我隻是……你值得有更好的生活,對不……”


    “啪。”


    一聲脆響,林雨忱的力度不大,這一下卻像是已經失了力,江恒就這麽安靜的站著,任由她打了一巴掌。


    我想告訴她,這不是江恒的錯。


    可我始終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我做不到這種時候跟一個心死的母親講道理,她更需要的是安慰。


    但矛盾的是,我也不能看著江恒這樣被打,隻能把他拉到我身後:


    “我理解,你想撒氣就打我吧。”


    我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隻能低著頭不去看。


    林雨忱隻是沉默著,後退一步。


    我不知道事情會糟糕到這種程度,一時之間難以開口。


    我很怕她做出什麽極端的行為,隻能時刻關注著她的反應。


    這麽多年,她都是為了別人而活,現在這根線突然斷裂,就不得不麵對泡影破碎之後的真相了。


    “你冷靜點啊,咱們有事好商量。”


    蘇樂有些手足無措,我默默把他拉開,我能理解她此時的崩潰。


    這種情況下人不發泄一下是會憋死的,打就打唄,哥們我一個大男人讓打兩下能咋滴。


    她的肩膀不斷抽動著,咬住唇,因為過於用力嘴角溢出鮮血。


    “我要菲菲活著,我隻要她活著。”


    “忱忱!”


    “媽媽!”


    她遲疑的回過頭,隨即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一個小女孩緊緊抱著她,臉上是遮不住的欣喜。


    林雨忱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的望著她:“你是菲菲?”


    那個被叫做菲菲的小女孩歡喜的蹭了蹭她的臉:


    “菲菲想媽媽了,媽媽想菲菲嗎?”


    林雨忱張了張嘴,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衝擊的有些不會說話了,可她的眼神分明說的是:想。


    周遭沒人打擾,兩雙龜裂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兩個老人一直在喊她的小名,“忱忱”這個名字似乎喚回了神智。


    林雨忱擦掉嘴角的血跡,兩個老人眼裏都是心疼:“忱忱,你受苦了,咱們回家。”


    這時候,林雨忱才終於恢複了哭的能力,幾個人抱在一起大哭一場。


    是這麽多年生不如死生活終於結束,她又能是她自己,是她父母的女兒,她女兒的母親,不是一個被隨意調遣的物品。


    秦子賢就站在我身邊,低聲解釋:


    “陳誌當時把人扔在水缸裏,水缸裏隻有半桶水。其實林雨忱父母長時間見不到女兒,心裏已經猜的差不多了,就一直提防著他。陳誌帶著小姑娘出去的時候,老兩口就一直跟著。”


    我算是懂了,合著人家老兩口也是聰明人啊,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這怎麽判?”


    “虐待,故意殺人未遂,未按照法律規定執行自己的義務,這些就夠他喝一壺的了,放心,沒個十幾二十年的出不來。”


    “可以啊子賢,下次請你吃飯。”


    我笑著幫他整理衣領,子賢倒也是不客氣,伸手撓了兩下自己的一頭卷毛:


    “別畫大餅了顧哥,什麽時候吃?”


    我沒想到這孩子還長了個心眼,但哥們是誰啊,當即拍板決定:


    “這件事主要是靠你啊,就當是做好事,咱現在就去?”


    他笑著擺了擺手:


    “要吃也得一會兒再說,請吧幾位,把手續辦了。”


    “行行行,配合你們人民警察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嘛。”


    我們笑成一團,也就是後續的工作有點多而已,等我們出來,已經快天亮了。


    林雨忱硬要給我們塞錢,那我們能要嗎?為此,我們還推脫了好一會兒,最後實在不行了,幹脆帶上子賢一起吃了個飯,就算是報酬了。


    這頓飯吃的最高興的肯定是江恒,他也算是平了自己的一樁心事。


    一想起來陳誌和江宇的下場,我就覺得大快人心。


    活該,這種東西就應該早死不超生才好。


    這件事結束後,蘇樂就被茅山的人帶走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是真的不想回想他走的那一天了。


    我跟江恒站在樓下,一堆人扯著蘇樂往車上走,嘴裏說著:“回去吧,掌門正找你呢。”


    蘇樂那慘叫聲毫不誇張的說,就跟殺豬似的,哭著喊著說這是人販子綁架,要我們救救他。


    這給哥們尷尬的,尤其是江恒,要不是這麽多人在看,他早就動手了。


    偏偏這都是茅山的人,我們還不能不給麵子轉頭就走,隻能安生的看著這一場鬧劇的發生,還得跟哄孩子似的勸著蘇樂說“快回去吧,家裏人想你呢”,心裏早把他淩遲八百回了。


    最後實在是沒辦法,蘇樂走之前說:


    “顧哥,小哥,下次還來你們這兒參悟道法。”


    我倆也不好意思當著長輩的麵戳穿他,就佯裝依依不舍的,連踢帶踹的把他送進了車裏。


    你別說,旁邊圍著的人還真以為我們是人販子團夥,我是好一頓解釋。


    把這祖宗送走以後,我基本上就待在江恒家裏,跟他學習道法。


    接的也都是小活,江恒為了培養我,就在一旁看著。


    說來也奇怪,就哥們這常見厲鬼的體質,一個多月竟然都沒有遇到過難搞的,都是些孤魂野鬼。


    平靜的我都有點心悸。


    畢竟運氣這東西都是時好時壞的,像我這種就是壞的時候比較多,這一個月都接連好運,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這一個月以來,我接了不少任務,還有幸在江恒的帶領下認識了幾個同行。


    於是行內紛紛開始傳陰陽宗的翹楚身邊多了個不知名的新秀,說的我還有點小得意。


    一切都相安無事,直到那件事的發生。


    下午,天微微擦黑,哥們心情愉悅的要帶著江恒去吃飯慶祝下。


    正選飯店的功夫,子賢一個電話就發了過來,我指著旁邊的一家川菜館讓江恒進去點菜,同時撥通了電話:


    “咋了啊子賢,出來吃飯嗎,你顧哥我請客……”


    “顧哥。”


    對麵的人興致不高,那邊的環境嘈雜,聲音卻清清楚楚的讓我聽到。


    “殷心悅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年頭,陰陽先生也不好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施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施泗並收藏這年頭,陰陽先生也不好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