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離得近了,站在洞口前探頭往裏看,裏麵竟然傳出渾厚的男音:


    “你來了。”


    很奇怪的,很平常的一句話,我卻感覺胸口像是堵了什麽東西我,有些發悶。


    江恒下意識抽出匕首,謹慎的後退一步:“你是誰?”


    “時妖。”


    那人毫無防備的報出自己的名號,我跟蘇樂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這就是這次的目標?


    不對啊,他不是隻有五十年修為嗎?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殺這麽多人?


    “你想要這隻蛇靈是嗎?它可是殺了不少人。”


    聲音繼續,江恒偷摸出一瓶黑狗血,不答反問:“我們認識嗎?”


    “認識,而且有好幾百年了。”


    幾百年?


    開玩笑,茅山的紙條上清清楚楚寫了這隻修為是五十年,哪兒來的相識幾百年。


    隻有兩種可能,要不是時妖撒謊,要不就是茅山……


    對了,是茅山。


    我看了眼蘇樂,明顯他也想到這一層,自嘲的笑了笑:“看來有人想要我的命啊。”


    “是我派這隻蛇靈過去報複的,我不傷你們,就是想把你們引過來。”


    “為了把我們引過來,你殺了那麽多人?”


    “是。”


    裏麵的回答毫不猶豫,絲毫沒覺得自己理虧。


    “江恒,你不想知道幾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我一驚,他的意思是“你不想知道為什麽你們要背負上一世造的孽嗎”?


    他確實知道不少東西。


    “我把蛇靈交給你們,你和顧丞陪我說會話。”


    我去,還認識我?


    洞口拋出來一個渾身是傷的女人,蜷縮在地上,這隻人麵巳修為不低,肉體死了以後隻能用這種形態維持,不過也撐不了多久。


    “其他的呢?不是有很多嗎?”


    “其他是普通蛇,歸山了。”


    這樣說我們也沒辦法,蘇樂立刻就想衝上去,還是被我攔了下來。


    “我憑什麽相信你?蛇靈已經到了我們手上,我也不想知道你口中的幾百年前。”


    “那些人的魂魄都在我手裏,你不想那些弟子最後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吧?”


    我一把拉住蘇樂:“別衝動。”


    他嘴唇蠕動,眼眶有些發紅:


    “我不能不管。”


    “我明白。”


    我拍拍他,把他往身後推:


    “子賢,攔住他們!”


    靠近的武警衝過來控製住蘇樂和蘇小柒,蘇樂被人壓著,罵道:


    “我去,我是茅山的少掌門!”


    “我明白,所以你不能出事。”


    我走向洞口:“人家都說了讓我倆去,我跟小哥的實力你還不知道?”


    蘇樂破口大罵,江恒神色淡然:


    “想好了?”


    “不是說好了?再也不說,讓對方安全自己喪命這種矯情話?還是並肩作戰比較酷。”


    江恒沒再說什麽,這是我們在一起以後商量出來的。


    因為江恒身上總有一種自毀式保護,覺得隻要我安全他死了都沒關係。


    我怎麽就這麽看不慣他不把自己當回事呢?於是那天晚上說了很多,才說服他,以後別再跟我說這種話,比起他保護我,我更想並肩作戰,同生共死。


    我本來就不是廢物,不需要我的愛人一味用命護著我。


    我跟在他身後進了山洞,這個山洞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形成的,粗糙的山壁上長出滑嫩的青苔,長期滲雨形成土腥味和血腥味混合,熏的人睜不開眼睛。


    四處散落著屍體,年代不同,有的已經隻剩骨頭,新鮮的血腥味越往深處去越明顯。


    往深處走,黑暗的盡頭站著一個男人,黑色長發拖至腳邊,一身純黑色的寬大外袍將他的身材包裹住,隻能從他裸露在外的手臂看出來他瘦的有些駭人。


    他側過頭的時候,我才看清他的臉上脖子上都是猩紅可怖的符文,像是有人在他皮膚上刻下的。


    “過了好多年了吧?”


    江恒應了聲,時妖腳邊有一個石頭做的桌子和兩把椅子,上麵還放著兩個古代用的海碗。


    奇怪的是,這個山洞至少也有好幾百年的曆史,這裏的東西還有他自己都很幹淨,像是剛做出來的。


    他定定的看著我們,眉梢銳利直入鬢角,鼻峰高聳,給人一種狠厲。


    可他的眼睛瞳色很奇怪,像是灰色外勾了圈深色,像是蒙了層霧,無時無刻不在悲傷。


    “你到底是誰?”


    江恒抓著我的手,我也把他抓的很緊,時妖的目光在我們緊握的手上滯留,我察覺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對。


    “你們,這一世在一起了?”


    “是。你想說什麽。”


    江恒的每一句話都不客氣,對麵也不回答,隻是盯著我的臉。


    不是,有什麽你倒是說啊。


    哥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老看我一會兒我家小哥該不願意了。


    “哼。”


    “哼啥呢到底?”


    我看出來,他對我很不善。


    “我上輩子惹你了?”


    我試探性的問,他搖頭:“不算。”


    他把頭轉向江恒那邊,他的眼神不像在看江恒,而是多年未見的故人。


    這眼神和惡欲很像。


    他們都在乎上一世的那個人,隻有我一直看到的是江恒。


    所以你們到底在裝什麽深情。


    “不是,哥們我說一句哈,上一世的恩恩怨怨呢,該放下就放下了。我看你這也不是有怨,應該是比較思念舊人。問題這一世和上一世就是兩個人,你大可不必……”


    我話都沒說完,時妖一個俯衝,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一道殘影攜著江恒撞在牆上。


    兩人就這麽,毫無征兆的打了起來。


    “我不想聽他這個殺人凶手說這些話!江恒,我想聽你說。”


    江恒的匕首攔在自己身前,艱難開口:


    “你別傻了,我又不是他,上輩子的我想說哪些話我怎麽知道?”


    殺人凶手?說我呢?我又殺誰了?


    咱能不能把話說清楚啊!


    “那我就讓上一世的你回來。”


    我聽見這句話心裏一驚,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邊突然竄出來一個白色影子加入戰局,沒等我看清這是什麽,子賢帶著一隊武警持槍站在我身邊。


    說句心裏話,這麽多槍挨著我,多少還是有點滲人的。


    一聲悶響,江恒被一股大力橫掃到牆上,差點摔倒。我趕緊上前扶住他,就聽繼續糾纏的兩人中傳出一句:


    “好歹也是個千年大妖了,欺負凡人算什麽本事?”


    是林開,林開也是妖,他顯然比時妖更占優勢。


    至少他身上沒有殘留的封印。


    刹那間,兩團氣浪衝擊在一起,又誰也奈何不了誰。


    秦子賢蹙眉看著:“小哥受傷了,你先送他出去。”


    我謝絕了旁邊武警的好意,攙扶著江恒往外走,身後的打鬥仍在繼續。


    “我去,這石頭果然比牆要硬啊。摔死我了。”


    江恒像是摔到了骨頭,疼的齜牙咧嘴,我扶著他:“這不是廢話?你的舊友打架是真下死手啊。”


    “什麽舊友,我都不認識他。”


    江恒說起來還有點委屈,莫名其妙的就被打了,那時妖就跟瘋狗似的,一言不合就動手,誰惹他了?


    我想到出門以後,不知道蘇樂怎麽埋怨我。


    剛想到這兒,身後傳來一聲巨響,長久滲水的山壁上出現一道道裂紋,落下些散落的石塊,大有要塌的架勢。


    好在已經到了洞口,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就跨出了山洞。


    與此同時,身後的山洞已經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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