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劉武抵達襄樊!大戰開啟!


    人間玉帶,嘉名曰漢;


    源出大安,東去長江。


    漢水是長江的主要支流,它貫穿了漢中之地,逐浪濤濤,海納千溪,經襄樊轉折後南下注入大江,奔騰三千餘裏!


    此時正值夏秋交際,大日金黃,原野碧綠。


    南方忽起一股塵煙,聲勢浩大。


    是一支軍隊沿著漢江邊上的官道行進。


    他們正在北上!


    旌旗獵獵,行伍不絕如縷,順著漢水往南方延伸,近乎看不到頭。


    這是一支不下於萬人的部隊。


    而此時,他們的前軍距襄陽樊城那兩座雙子城,已不足百裏了。


    中軍處,


    “魏”字大旗迎風招展……


    “駕!~”


    一大將策馬出陣,隨行有數十騎卒。


    片刻後,至漢江岸邊停下,下馬……


    魏延緩緩行至漢江最邊上,雙目透出精光,看著湯湯漢水,他魏文長止不住的心潮澎拜!


    襄樊之地,


    他魏延回來了!


    魏延多年在襄樊駐守,當年劉表身死,魏延受劉武囑托開城迎劉備入樊城,卻險些為文聘所斬。


    此為他魏延生平之恥!


    而如今文聘已經死了,被劉武親手斬殺。


    劉備已成喪家之犬!


    那個當初下令誅殺自己的蔡瑁,更是赤壁之戰就被曹操早早的摘了頭顱。


    那他魏延呢?


    他如今已獨當一麵,為劉武麾下第一大將,如今北上襄樊!


    劉武早在信中就已經說好了,打下襄樊之後,他魏延就是襄樊主帥,統領荊北大軍!獨當一麵!


    “水位比往年,是要高一些……”這已經是魏延一路上不知第幾次來探查水文了。


    從江陵出發,越往北探查,就越發契合魏延的推斷。


    今年襄樊大概率是要大汛了。


    魏延擦了擦手,回首望著此次隨他北上的部隊,這是從江陵公安兩城三萬兵中抽調的一萬精銳步卒。


    以為北上先鋒!!


    至於荊州水師也早已出發,因為要從西陵出發,東進三百餘裏,經江陵入漢江,而後逆流北上,所以要慢一些。


    水文探查完畢,


    魏延打馬回營,他望著遠方襄樊方向真是感慨良多。


    他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麽!


    原本隻是自己的一個小小的經驗之談,被他寫在了送往西陵的公文上,不成想卻引起了劉武的注意……


    成為了這場襄樊大戰的關鍵!


    由此可見劉武對魏延的看重程度……


    漢水江畔,魏文長策馬揚鞭:“傳我軍令,襄陽五十裏外安營紮寨!!”


    ……


    ……


    漢水滔滔,日夜東流無息。


    漢水北岸,樊城,


    全城戒嚴,兵甲林立。


    郡守府邸內,曹軍諸將齊聚。


    曹仁在堂內負手踱步,眉頭緊皺,眼中的焦躁不安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


    樊城與襄陽隔江而立,兩城合稱襄樊,控扼南北通道,無論北伐南征必經襄樊!實乃中原之門戶,兵家之要地。


    曹孟德將襄樊之地交給了曹仁,實在是莫大的信任。


    奈何……


    劉子烈殺來了!


    “呼!~”曹仁深吸一口氣,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旁邊有將領忍不住勸慰:


    “將軍何必如此擔憂?襄樊乃是天下大城,牆高城巨,縱然劉子烈當真是項王再世,又能如何?”


    “不錯!樊城有兩萬守軍,襄陽有一萬守軍,合計三萬大軍守城,襄樊堪稱固若金湯,我等何懼他劉子烈?!”


    “此前子孝將軍已然向曹丞相求援,到時內外合圍,說不得便能擒劉子烈於城下。”


    “劉子烈若想對襄樊有意,嗬嗬,癡心妄想!”


    眾將議論紛紛,曹仁卻是愈發煩躁。


    這幫人沒和劉子烈交過手,他們哪裏懂得劉子烈的……肆無忌憚!


    西陵城下,


    劉子烈領著百騎,縱馬呼嘯,殺至自己麵前。


    自己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就被對方生擒了過去!


    江陵城外,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醒來,卻被一次又一次的打暈過去。


    西陵地牢中,自己不得不裝瘋賣傻以求存身。


    還有當初在襄陽城頭,射穿自己肩膀的那一箭……


    那一幕幕的場景,如流水般自曹仁腦海中流淌而過,最終匯聚成了那張年輕、冷漠的麵孔……


    是劉子烈!


    曹仁猛地打了個哆嗦,身上不由冒出了一股寒意。


    他在劉武麵前,吃了一次又一次的虧,那種毫無還手之力的絕望感,曹仁至今無法忘懷,劉武幾乎已經成了他的陰影……


    曹仁歎了口氣:“唉!~但願曹丞相的援救,能趕在劉子烈之前到吧。”


    劉子烈如今占了荊南,又收攏了劉備麾下的所有軍隊,算下來如今他也該有八九萬兵馬了。


    八九萬兵馬!


    劉子烈那廝是個瘋子,萬一他發起瘋來,孤注一擲,盡出麾下所有兵馬,趕在曹丞相援軍到來之前殺至襄樊,那自己隻怕……


    曹仁一陣頭皮發麻。


    “報!”


    一名斥候急匆匆闖進大堂內:“我等已探得劉子烈大軍蹤跡,敵方約有一萬兵馬!”


    “如今已抵達襄陽城外。”


    一萬兵馬?


    一萬兵馬!


    曹仁愣在原地,他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好好好,劉子烈啊劉子烈,他還是這麽狂妄!”


    “狂妄的可笑!”


    “一萬人?他居然隻派出一萬人來攻襄樊?”


    這位天人將軍此前所有的憂慮,此刻幾乎去了大半。


    這裏是何處?


    這裏是襄樊之地,是守衛中原的兩座門戶大城,是有三萬大軍據城而守的襄樊!


    他劉子烈竟然以為憑著一萬人,就能攻下襄樊?


    “劉子烈這才打了幾場勝仗?他占了荊南四郡,便昏了頭麽?”


    周遭將領亦是紛紛湊趣:


    “劉子烈雖然驍勇,但畢竟見識少,想來他打過最大的城池,也就是江陵城了,哪裏知道襄樊二城何等雄偉壯闊?”


    “年輕人得誌太早,也未必是好事,就好比這劉子烈,竟然隻派了一萬人就敢來攻襄樊,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嗬嗬,劉子烈踩著我曹軍聞名天下,此番就讓他加倍還回來!”


    “他還當這襄樊城,是他一戟破門的西陵麽?”


    曹仁語帶譏諷:“他不是喜歡砸城門嗎?我這樊城城門任他來砸,他若是有本事,便是一百戟!一千戟!一萬戟!也任他來砸!”


    “倒要看他有沒有能耐,能砸開這樊城城門!”


    話音落下,頓時四周將領哄笑聲四起。


    “子孝將軍!”一名副將起身:“如今劉子烈大軍剛至襄樊,我等不如趁他立足未穩,順勢殺過去?”


    “如此,定能建下奇功。”


    趁劉子烈立足未穩,趁勢殺過去麽?


    曹仁承認,他有些心動了,但他終究還是搖頭:“不可,劉子烈不唯驍勇,更兼奸詐狡猾……還是穩健一些為妥。”


    “安知這一萬人不是他的先鋒?不是他引我們出城的誘餌?我等身負曹丞相守城重任,不可妄動。”


    劉子烈可不是莽夫。


    這家夥除了勇猛的嚇人,還滿肚子的陰謀詭計……


    當初他領著百騎生擒自己後,竟直接殺奔江陵城下,以自己為擋箭牌,百餘人一夜之間便控製了整個江陵,而後又把江陵扔到了劉玄德手中。


    讓那劉大耳心甘情願的做了冤大頭,替他牽製了曹丞相的五萬大軍!


    這份狡詐,


    這份膽大包天,


    讓自己至今想起來還心頭發寒。


    誰敢肯定,今天這一萬兵馬不會是他的詭計?對付劉子烈這等人,穩妥一些總是不會錯的……


    “將軍!”一名士卒大步踏入帳內:“探馬來報,於禁將軍領三萬兵馬至,距樊城尚有百裏!”


    於禁來了?


    丞相的援兵到了!


    “好!”曹仁長長的鬆了口氣,他心中最後的那絲擔憂終於徹底散盡。


    於禁三萬兵馬,再加上襄樊三萬守軍,合計六萬!


    六萬對一萬,己方還是據城而守。


    劉武這次必敗!


    再不濟,守住襄樊總是沒問題的,若是六萬人據城而守,尚不是劉子烈那一萬人的對手,那自己不如和這滿城守將從城樓跳下去算了。


    想到之前自己被劉武生擒的恥辱。


    想到自己被劉武當做詐開江陵城的工具。


    想到自己堂堂天下名將,不得不在地牢中裝瘋賣傻……


    被鞭子抽!


    被箭矢射!


    這樁樁件件,都是劉子烈給自己帶來的恥辱。


    曹仁咬牙:“劉子烈!這次,我曹子孝定要一雪前恥!”


    他猛地轉身:“備馬!”


    說話間,曹仁大步朝府邸外走去,意氣風發:“我要出城,親迎於禁將軍……”


    “此戰,我等定能大敗劉子烈,讓丞相大悅!!”


    ……


    ……


    駕!~


    駕!~


    已近黃昏,


    數百騎兵自樊城方向疾馳而來,往西北方向奔馳五十餘裏才停。


    曹仁勒馬而立,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的營帳,密密麻麻鋪滿大地。


    這支遠道而來的援軍,行軍了一整日,如今已經安營紮寨,準備生火做飯了。


    看到援兵,曹仁心頭大定,他揚鞭道:“快去通稟,就說襄樊主將曹仁曹子孝來了!”


    立即有士卒火急火燎的進去通傳,


    要知道在曹營當中,曹仁的名號那還是相當響亮的。


    赤壁大出風頭的周公瑾在他手裏折戟,


    當初鎮守江陵的是他,如今的襄樊主帥也是他,可見曹孟德重用的程度。


    雖說年前被劉武生擒了一回,折損了些聲威,可那時西陵之戰整個曹營都被劉武打穿,相比之下也倒沒什麽了。


    更何況!


    萬軍擒主將這待遇……


    能享受到他曹仁這份同等待遇的,也就是曹操曹丞相了……


    其他將軍要麽被直接打殘,要麽當場斬殺,隻有他曹仁和曹操一樣被生擒,這說明什麽?


    反正自從曹仁跟著曹操從西陵地牢出來後,他本人在曹營的地位,那真叫一個水漲船高,任誰都都得高看他曹子孝兩眼。


    畢竟,這可是和曹丞相一樣值得被劉武生擒的人呐!


    而且,他曹仁還被劉武擒了兩次……


    時間不大,


    有一騎出營相迎,


    “子孝將軍!”


    乃是曹孟德麾下五子良將之一,也是這支援兵的主將,於禁。


    “於禁將軍,我曹仁可算是把你盼來了!”


    “子孝將軍請入營……”


    “好!”


    當下兩騎並行,直入中軍。


    須臾,


    中軍大帳內,襄樊地界的輿圖已經被高高掛起。


    於禁:“子孝將軍,那劉子烈是真來打襄樊了?”


    當初西陵之戰爆發的時候,於禁他們正在江陵死磕劉備,打得那叫一個慘烈,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後來撤軍,於禁聽聞劉子烈萬軍擒王,打殘半個曹營的事跡時,那真是驚為天人。


    不過還是不大信!


    畢竟就是呂布也做不到這種程度,除非幾百年前的項王從地底下爬出來……


    所以,於禁一直以來都極為好奇。


    如今雖然大戰在即,就要直麵傳聞中的劉武劉子烈,於禁竟然心中隱隱生出些許期待。


    曹仁開口:“當下,劉武有一部萬人,已經抵達襄陽城外。”


    “我猜測應該隻是先鋒而已……”


    “襄樊之將皆欲出兵,趁他們立足未穩,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吾沒有同意。”


    “因為這襄陽城外的這一萬兵,大概率是先鋒,但也不排除他們就是主力的可能。”


    於禁聞言驚詫:“一萬人就來打襄樊,這怎麽可能,劉武怎麽敢?!”


    曹仁搖了搖頭,他感觸頗深:“曹營當中,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劉武。”


    往事不堪回首,卻忍不住的一次次浮上心頭。


    第一次意外遭遇就被劉武生擒了,手下人綁了陸遜,才把他從劉武手裏換回來。


    後來打賭約戰輸了,曹仁背誓攻打西陵,然後就是他都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已經被劉武給逮走了。


    然後裝瘋賣傻了好幾個月,被綁在馬上來回折騰。


    然後在西陵城裏地牢裏蹲的度日如年,直到迎來第一個獄友曹孟德,才終於解脫!


    “於禁,這天下,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劉武!”曹仁再次斬釘截鐵的說了一遍。


    天已經徹底黑了,


    燭火散發著微光,在帳內輕輕搖晃。


    “其人武力當世無敵,他的用兵韜略,乃是兵行勢!其不動如山,一旦出動,就侵略似火難製,勢如離弦之箭,直接催崩!”


    “不止如此,他還善用詭謀,其智絕不下什麽臥龍鳳雛……”


    “最關鍵的,此人城府極深,當初他在江陵……”


    “……最擅收買人心,比之劉玄德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就如甘寧,本是江東大將,赤壁一戰揚名天下,如今卻甘為走狗……”


    曹仁一番傾訴心腸,聽得於禁頭皮發麻。


    這還是人嗎?


    簡直就是讓人尋思不定的鬼,簡直就是魅惑人心的妖……


    噠~


    有微弱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或許是聽曹仁講了良久的鬼故事,於禁神經有些緊繃,隻見他猛打了一下哆嗦,刷的一下起身,臉都白了。


    “什麽聲音?!”


    噠~


    又響了一下。


    曹仁也站了起來,仰頭看著帳頂。


    噠~


    噠噠~


    響聲還在繼續……


    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


    越來越密,越來密……


    於禁長出了口氣:“原來是下雨了。”


    ……


    ……


    “文長的判斷,是對的。”


    “下雨了……”主艦甲板上,劉武負手而立。


    他璀璨的雙眸仿佛已經順著湯湯漢水延伸,洞穿了時空,目睹到了襄樊那兩座雙子城。


    轉過身,劉武回到主艦艙內。


    下雨了。


    漢江水麵已經開始上漲……


    大纛旗在插在主艦上,在風雨飄搖中,隨著浩大的荊州水師前進,一往無前。


    數之不盡的樓船,在雨中逆流而上。


    樓船大艦!巨槳翻天!旌旗蔽空!橫鋪數十裏綿延……


    仿佛,


    要把整條漢江都給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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