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萬裏盡漢歌。


    吳楚大營,中軍大帳內。


    眾將齊聚,


    劉武身據帥案之後,聲音低沉:“曹孟德蝸守函穀關,其勢盡泄,關中之戰,塵埃定矣……”


    關中最大的勢力,西涼諸部已經徹底降了楚王,曹孟德也被楚王一路攆到了函穀關,如今連漢相之位都丟了。


    關中已然徹底落入了楚王之手,還能再翻出什麽花兒來?


    諸將心中雪亮,他們都明白,楚王今日軍議,絕不隻是為了關中的事情。


    劉武:“魏延。”


    魏延:“末將在!”


    劉武:“著你立即領本部兵馬,退守荊北,以防不測。”


    魏延:“末將領命!”


    話音剛落,魏延便匆匆退去。


    他本就是荊北守將,此次領著荊北主力盡出,也隻是為了配合劉武演戲而已,如今關中之事已了,他自然還得重回荊北。


    最要緊的是,荊北緊挨著中原。


    這曹孟德這次在關中吃了這麽大的悶虧,萬一被他察覺荊北空虛,他豈能無動於衷?


    劉武視線在帳中掃動:“老師,三叔。”


    龐統瞬時收起了平日的桀驁不羈,肅容向前:“龐統在!”


    張飛亦是精神大震,好大侄兒終於要用到自己了,他聲如雷震:“末將在!”


    劉武:“以龐統為軍師,張飛為主帥,鎮守關中!”


    “再分汝二人,一萬丹陽兵,五千山越軍,並兩萬涼州騎兵,整合訓練此戰俘虜的兩萬曹軍降兵,合計四萬五千人,務必保關中不失。”


    關中乃帝王之基,更關係著劉武能否拿下漢中、巴蜀,能否東出中原,是極為要緊的重地。


    非是自己信重之人,不能鎮守。


    龐統智謀出眾,張飛更是勇猛非常,這二人文武相濟,縱然哪一日曹操再率大軍來攻,他們也定能力保關中不失,提自己接下來的行動,穩住大後方。


    “龐統領命!”


    “便是俺的黑頭沒了,關中也穩若泰山!”


    劉武輕輕點頭,口中諸將名號一一喊出:“高順,甘寧,太史慈,陳到,韓遂……”


    轟!~


    諸將轟然向前,聲若洪鍾:“末將在!”


    劉武緩緩起身,


    帳內燈火明滅不定,劉武那巨大的陰影,罩住了身後的輿圖,那輿圖上有關中,還有涼州……


    “自前漢以來,涼州不臣叛逆至今,已百有餘年。”


    “今西涼馬超猖獗,肆虐關中,占據舊都,關中、涼州民眾,俱苦之久矣”


    “今孤為漢室宗親,大漢楚王,豈能視涼州叛賊而不見,置若罔聞……”


    “為解涼州生民倒懸之苦,為勘關中之亂!”


    “今孤王領兵七萬,親征西涼!”


    “縱西征萬裏,也要剿滅馬超!”


    “此行是為徹底根除百年羌亂,是此行是為鑿通西域三十六國,是為將大漢在西方已經塌下去近百年的臂膀再次給撐起來……”


    “也不瞞諸位,此去西征,孤要的長安西去萬裏盡漢歌!”


    ……


    ……


    夜色深沉,


    函穀關頭,幾名守關士卒,望著遠處的敵軍大營竊竊私語:


    “楚王這是在折騰什麽?”


    “還能折騰什麽,準備退兵了唄。”


    “這就退了?不打了?”


    “楚王把子孝將軍、文則將軍放了,魏王也把漢相之位交出去了,買賣都做完了,不走何為?”


    “就是,人家楚王也不傻,這函穀關是這麽好打的?”


    吳楚大營內,


    燈火通明,人喊馬嘶,一片嘈雜。


    大軍次日開拔,今夜在做最後的準備。


    一應軍械,糧草,


    各部,各軍調配,都要確定清楚無誤,不然光是一路行軍的麻煩,就夠嗆。


    某處軍帳外,


    劉武挑開帳簾,向帳內的軟塌上望去。


    榻上,一名臉色蒼白的男子,正在昏睡,觀其麵容,正是劉武聲稱早已戰死沙場的張遼,張文遠!


    劉武看向身後的高順:“他傷勢如何?”


    高順搖頭:“那日戰場上,丁奉那一箭本是要射向張遼要害,雖然後來射偏了,卻還是射中了當初舊傷。”


    “這兩日愈發嚴重,幾乎左手不能抬起……”


    渭南之戰時,諸葛亮忽然領軍暴起突襲,張遼所部措手不及之下,死傷慘重,張遼也臂膀中箭。


    後來在崤函古道上,阻擋丹陽兵追擊時,又被丁奉一箭射中了渭南箭傷處。


    險些整條臂膀都廢了!


    劉武不置可否,忽然話鋒一轉:“他還是不降?”


    話音落下,


    高順一陣遲疑,還是無奈開口:“文遠性子剛烈,當初在白門樓時,他本當隨我一般,同步溫侯後塵,是雲長將軍說情,才讓曹操留了他一命。”


    “後來,曹操也確實待他甚厚,知人善任,委以重托,他由是感激,遂徹底效忠曹操……”


    高順說的這些,劉武豈能不知?


    畢竟當年白門樓之事,他也是在暗中見證了一切。


    張遼是真正的將才,其統兵之能,即便是在良將如雲的曹軍中,也能位居第一批次。


    這一點,想必原來曆史軌跡中的大魏吳王,是很有發言權的。


    在合肥城下,張遼不止一次的以少勝多,大敗甚至險些生擒孫權。


    以至於在曹孟德死後,張遼抱病再次鎮守合肥,孫權得知後,甚至感歎:張遼雖病,不可當也,慎之!


    張遼雖然隻有半條殘命了,但還是勇不可當,要慎重對待他!


    可見張遼算是把那位江東之主,徹底打出了心理陰影。


    在曹操打敗袁紹後,袁尚、袁熙逃往烏桓,企圖依靠烏桓的力量卷土重來。於是曹操領兵北征烏桓……


    即將抵達柳城時,於白狼山一帶突然遇到烏桓騎兵。


    彼時,曹操的車輛和重兵都在後麵,士兵們恐懼異常。


    唯有張遼勸曹操盡快衝擊,否則有全軍覆沒的危險,於是曹操令張遼率領騎兵,突襲烏桓軍陣。


    張遼手持曹操大纛,率領曹軍騎兵猛衝下去,瞬間衝散了烏桓騎兵,烏桓隨之大潰,張遼在亂軍中陣斬蹋頓單於,一戰成名!


    張遼領兵的特點也徹底顯露,那就是善於突襲,執行斬首行動。


    這位高順昔日的同僚,不僅是衝鋒陷陣的猛將,更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的一軍主帥。


    甚至後世還入了“武廟七十二將”!


    單以領兵能力論,張遼絕對是五子良將之首。


    所以劉武放了於禁,也放了曹仁,卻唯獨對曹操說,張遼死了。


    所以曹操得知張遼的死訊後,險些昏厥過去。


    這等大將,劉武焉能將他放還給曹操?


    見劉武沉默不語,高順心頭一跳,隻當是自家主公動了殺心,連忙開口:“主公勿慮,末將當年與文遠本是同僚,待文遠醒後,末將定好生勸他。”


    高順在呂布麾下時,便是嚴毅威重,少言語,不飲酒,不受饋贈,極不合群,有時候連呂布都受不了他。


    要說高順欣賞張遼,劉武是信的,可要說高順和張遼有交情……


    劉武搖頭:“如今雲長叔父在守合肥,恰好張遼重傷,便將他送去合肥吧,他二人之間頗有交情。”


    畢竟當初是關羽開口,才救下了張遼一命。


    後來徐州失守,土山約三事,關羽護嫂降曹,也都是張遼在其中牽線搭橋,這兩人之間的交情確實深厚。


    當然,合肥也確實是張遼的風水寶地,能在彼處養傷,想來他的傷也能好的更快。


    高順鬆了口氣:“我王明鑒……”


    次日,


    東方的第一縷陽光,從函穀關城頭掠過,灑在了吳楚大營。


    嗚嗚嗚~


    號角聲,響徹函穀關外。


    轟隆隆!~


    連綿不絕的吳楚聯大軍,湧出大營轅門。


    如烏雲覆蓋,向四野壓去。


    旌旗如潮,浩浩蕩蕩,向著西方湧去。


    十數萬大軍,似逆行的洪流,奔湧不息,重新回到了那條崤函古道。


    向西,


    一路向西!


    函穀關城頭,


    望著那如山如海的士卒軍中,那杆楚字大纛離開了函穀關,重新踏上崤函古道,曹軍文武不由自主的送了口氣。


    “走了!總算走了!”


    “這位楚王,行事向來匪夷所思,誰也拿不準他到底會撤,還是翻臉攻城。”


    “他昨日既是放了文則、子孝兩位將軍,想來自不會食言。”


    “楚王已去,中原無憂也。”


    謀臣武將們議論紛紛,曹操懸著的心頭,也徹底放了下來。


    他在劉武手中吃過的虧,實在是太多了。


    劉武一日不走,曹操一日不得心安……所幸,他終於走了。


    曹操深吸一口氣:“劉子烈已去,我等也當速速回轉中原,大軍即刻開拔!”


    “領命!”


    踏踏~


    曹操剛走了兩步,鬼使神差的又轉過頭去。


    他的目光盯著函穀關遠處,那逐漸走遠的吳楚聯軍,喃喃自語:“劉子烈此去,卻不知欲往何處?”


    劉子烈欲往何處?


    一旁的程昱愕然,脫口而出:“自然是順著崤函古道,重回潼關,而後自潼關南下,回荊襄。”


    回荊襄麽?


    曹操眼中疑竇叢生,他隱隱有種感覺,劉武這一撤,撤的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隻能無奈搖頭:“回荊襄,但願他真能安安穩穩的回荊襄,莫要再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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