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那碟小菜被他一掃而空。


    瑞兒精神一振,覺得自己受到莫大的鼓舞,忙不送又把一碟肉肴推到他的麵前。「還有這個,也好好吃。」


    「好。」


    過沒多久,肉看又被他吃光。


    她更開心了,反客為主的繼續招呼他,「你也一定要嚐嚐其他的小菜……」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金鴻烈撫著飽足的肚腹,愕然瞪著風卷殘雲似的桌麵,想不透一開始明明是他要押著瑞兒用膳,中途為何卻變成兩人一起用膳,最後更演變成她招呼他用膳?


    他慢慢的轉頭,望著她,灼熱的視線讓原本笑得很開心的她莫名的收起笑容,正襟危坐。


    怎麽?明明先前還那麽放鬆,現下她在拘束什麽?


    「好久不見了,瑞兒。」金鴻烈似笑非笑的開口。


    「好久不見……」瑞兒猶豫了一下,「阿烈王爺?」


    瑞兒並不是真傻,隻是對人情世故遲鈍了些。


    在用膳時,她的思緒也不停的運轉。


    她自然不會再以為眼前的男人姓王名爺,不,他是阿烈,真正的名字為金鴻烈,而且是貴族、皇室中人,顯然的,還是個武功很高強的王爺,不然怎麽能一人對上兩人,一手抱著她,閉著雙眼,卻依然能將周家兩個虎霸子打得落花流水?


    在她的眼中,金鴻烈登時高大威武強壯且神化起來。


    這樣的一個男人,她該怎麽稱呼才對?如同過往喊他阿烈?不妥……於是「阿烈王爺」便脫口而出,兼顧了她對他過往的稱呼,以及他現下王爺的尊貴身分,一舉兩得呀!


    阿烈王爺?這是什麽不倫不類的稱呼?金鴻烈微蹙眉頭,旋即又舒展開


    來。罷了,現在不是計較稱呼的時候。


    他端詳著瑞兒。分別七年,她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臉蛋嬌嬌秀秀的,臉頰肌膚細嫩得令人忍不住想動手偷捏一把,依舊是細眉圓眼,倒是那張小嘴比他記憶中更嘟、更紅潤,仿佛在誘惑他湊上去偷親一口……


    「阿烈王爺?」


    倏地,那張粉嫩容顏欺到他的眼前,真的要他偷親嗎?不對,是他自己欺到瑞兒的麵前,一口同挺的鼻尖幾乎要蹭上她,薄唇也險些吻上她。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不動聲色的拉開與她的距離,深遠的黑眼偏偏又不小心往下瞄到她胸前渾.圓豐滿的隆起,一陣悸動當下竄襲男性身軀,鼠蹊處繃得很緊。


    瑞兒的容貌或許沒有太大的改變,不過七年的歲月讓他記憶中的小小少女長成甜美的小女人……


    好怪,金鴻烈怎麽突然靠近她,又趕快往後退?


    瑞兒無辜的眨動眼睛,看著他刻意起身,換坐到另一張椅子上,舉手重重抹了自己的臉一把。


    她不懂得鑒賞男人的長相,卻覺得劍眉深目、鼻梁高挺、薄曆輕氓的金鴻烈真是她見過的最俊美好看的男人,而且他遠比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更加高大挺拔,予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攝人氣勢。


    可是當他宛如天神一般現身,拯救她避免遭受周家兩個虎霸子淩辱,且將她護在懷中時,她又深深的炫惑於他強悍的力量及男性的魅力當中,又覺得與他親近無比,仿佛先前七年的分離並未造成任何的隔閔。


    眼看他刻意坐得離自己遠一起了她心下竟有種淡淡的惆悵。


    殊不知金鴻烈正在極力鎮定心神,「瑞兒,怎麽隻有你一人?春大夫呢?」他還以為這對師徒合該是焦孟不離。


    「師父他……」瑞兒忽然小嘴一扁,雙眼一紅,話還沒說完,就放聲大哭,同時偎入他的懷裏。


    「你……」他先是僵住,接著才伸手拍撫她的背。


    「師父這兩年性子變了,常常對我生氣、罵人,說我隻會讓他辛苦采藥草、行醫卻不幫忙,所以他要我背幾簍藥草下山賣錢,沒賺到足夠的利潤,不準回去見他。」她抽抽噎噎的訴說。


    他愈聽眉頭挑得愈高,繼而深思她說的話。「春大夫真的這麽說?」


    「嗯。」瑞兒抹著眼淚,突然又一臉驚慌,「對了,我那幾簍藥草在哪裏?」她光著小腳就想往外跑。


    「你想上哪去?回來。」金鴻烈及時拉住她,大掌握住的小手軟若無骨。


    「你現下就算再回到那條街上,也找不到你的東西了。」


    她安靜下來,想了想,歎口氣,「我想你說的對。」


    都好幾個時辰,甚至是幾天前的事了,她那些藥草應該都被人踩爛、撿走,即使再回去找也找不到了,而這個事實讓她覺得很沮喪。


    「我那幾簍藥草品質上好,還沒能賣掉,居然就全弄丟了。」


    金鴻烈反倒莞爾,輕哼一聲,「本王爺倒覺得你那種瑟瑟縮縮的叫寶方式,就算是人參靈芝也賣不出去。」


    「啊!你怎麽可以取笑我?」瑞兒馬上化沮喪為忿忿不滿之情。「我可是很認真的在煩惱呢!我身上隻剩下很少的銀兩,再賣不掉那些藥草,連客棧打地鋪的床位都付不出費用了。」


    「既然如此,你就在王爺府裏住下。」他倒不覺得這會是什麽麻煩的問題。「等你休養夠了,本王爺再贈予黃金白銀幹兩,讓你帶回去向春大夫交差。」


    賣藥草能賺得黃金白銀千兩,也夠厲害了吧?更何況這筆錢本來就是他當年想贈予這對師徒的謝酬。


    他認為完美的解決之道,瑞兒卻不以為然,「我不能白拿你的錢,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見他一副大事底定且想起身走人的模樣,她急忙扯住他的衣袖,一臉堅決,「那樣的錢,我就算拿回去,也會被師父責罵的。」


    可能嗎?金鴻烈本來想反駁她想得太多,卻又想到七年前春大夫那「他日相遇不相識」的說法,以及日後搬家不知去向的果決作風,不得不承認她顧忌得有理。


    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他靈機一動,「瑞兒,除了藥草以外,你可有向春大夫習過醫術?」


    喝!瑞兒大驚,「你為什麽這麽問?」


    「你先回答本王爺的問題,有或是沒有?」


    她猶疑了一會兒,「算有吧!」


    「很好,那麽本王爺有個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你可以在王爺府住下,為府裏的人看病,每看一人便記下一筆診金,等診金數目慣夠了,你就能理直氣壯的帶著這筆錢回去,告訴春大夫這是你賺來的,如何?」


    如何?瑞兒張著小嘴,想了又想。這的確是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可是……可是……


    「很好,事情這麽決定了。」看她猶豫不決的模樣,金鴻烈索性為她作最後的決定。「這段期間,你就住在這間客廂,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丁總管一聲,懂嗎?」


    懂嗎?她其實還迷迷糊糊的,什麽事都不太懂……這麽說也不太對,當她看著他再度起身,要離開廂房時,至少懂了一件事——


    金鴻烈,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那名落難少年阿烈,而是高高在上的鎮威王爺。他與她之間,已在無形中被劃開一道無法橫跨的鴻溝。


    不過無論如何,他說要延聘她為王爺府的駐府大夫,為府裏的人看病,似乎是真的。


    那天稍晚的時候,小葉和小草再次來到她的客廂報到,表明她們兩人將成為專門伺候她的貼身婢女。


    「王爺還交代了丁總管,說小姐將成為王爺府裏的大夫,為我們看病,這是真的嗎?」小草比較藏不住好奇心,一開口就直接發問。


    「咳……」瑞兒險些被入口的茶水嗆到。


    「小草!」小葉假意斥責,其實也好奇的等著瑞兒的回答。


    瑞兒好不容易順過氣,看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葉,又看看較小的小草,突然發現她從來沒與同年紀的少女這麽親近、交談過。


    「是真的。」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她綻開甜美真摯的笑容,「你們要不要坐下來,現在就讓我把個脈?」


    一般世人隻道王爺是個富貴閑人,其實皇親國戚也有忙碌的一麵。


    就像現下,因為參與金氏皇帝傳喚且召開的朝政會議,金鴻烈在皇宮禦書房裏一等便長達數日,直到一切事務告一段落,才能向皇帝告退,返回鎮威王爺府。


    「王爺,您辛苦了。」丁總管率領數名奴仆候在門口,行禮迎接他。


    「嗯。」金鴻烈簡單的應了一聲。曆經連續數日不眠不休的會議,饒是習武鐵打似的他也有種吃不消的疲憊感,甚至浮現淡青色的眼袋。


    「王爺可要用膳?或是想淨身?」丁總管緊跟在大步向前的金鴻烈身後,及時接過他脫下的披風。


    「都不用了,本王爺想獨自靜靜。」他略顯煩躁的揮手。


    「是。」丁總管立刻帶領眾人退出王爺的廂房,並告誡其他人不許打擾王爺午憩,去忙自己的事情。


    有時候世事就是那麽奇怪,愈是想做些什麽,愈會有旁的事前來幹擾。


    金鴻烈明明都將眾人斥退了,把一室清靜獨留給自己,卻偏偏無法午甜心,甚至閉目養神不到半刻鍾,又煩躁的睜開眼。


    是的,他心煩,煩到無法維持半刻鍾的平靜,看見什麽便想嫌棄什麽。


    這房裏的擺設未免太華麗了吧?雕梁畫棟個什麽勁?窗外透入的天光未免太明亮了吧?萬裏無雲個什麽勁?還有,他不是說想「獨自靜靜」了嗎?那一陣陣隔了三個廂房、五個院落兼兩座小廳所傳過來的喧鬧聲又是怎麽回事?


    唉,他的耳力未免太好了吧?


    一股惱怒油然而生,金鴻烈倏地翻身下床,披衣赤足,想也不想就施展輕功,前往喧鬧聲響起處。


    「吵什麽?這是……」抵達目的地後,他滿腹的惱怒卻變成滿腹的納悶。


    這裏不就是瑞兒居住的客廂嗎?


    人山人海,似乎王爺府裏所有的奴仆都聚集於此。長工、園丁、車夫、丫頭、仆婦、廚娘,大人身邊還有幾個毛孩子跑來跑去,牙牙學語的娃娃滿地亂爬……


    猛地一瞧,他還以為是在辦市集呢!


    而且眾人笑容滿麵,期待和尊敬之色明顯流露……他們是在做什麽?迎神膜拜?


    金鴻烈還沒想出答案,客廂的房門突然從裏頭被人打開,一陣嬌嫩的嗓音傳了出來。


    「行了,丁婆婆,你左腳的斷骨已經長好,隻是這幾天走路依舊得小心,別再跌跤。」瑞兒小心翼翼的扶著一名老態龍鍾的婆婆走出廂房。


    「娘,你真的能走了。」


    金鴻烈看見平日總是板著臉的能幹丁總管神情激動,強忍著淚水上前,幫忙扶住那位老婆婆。


    「是啊!娘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又康複到能走路的地步。」丁婆婆的老臉綻放笑容,語氣激動,「兒啊,你可要好好的謝謝這位女神醫。」


    丁總管馬上跪下,重重磕頭,「謝謝瑞兒小姐,這是小小的敬意,請收下。」他從腰際解下一隻裝得滿滿的小錢袋,雙手奉到瑞兒的麵前。


    「我不是什麽女神醫啦!而且我的看病診金是阿烈王爺支付的,你不用再給我了。」瑞兒連忙將錢袋往回推。


    「王爺當初是說他延聘瑞兒小姐為在王爺府裏工作的人看診,現下我卻是私自將娘親從老家接過來請瑞兒小姐幫忙醫治,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所以這筆診金還是請你收下。」丁總管十分堅持。


    「真的不用啦!我是說,阿烈王爺不會這麽不近人情的。」瑞兒還是婉


    拒。


    「王爺並非不近人情,而是不喜歡公私混為一談,很注意公私分明這一點。」了總管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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