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歡喜在生產隊其實並沒有什麽朋友。


    按理來說,她爸是生產隊的會計,她又是陸家的獨女,怎麽著人緣也不會太差。


    然而,並不是。


    事實是她壓根兒沒什麽交心的朋友。


    從前也有個別巴結她的,跟她走得很近,一直吹捧她。


    可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對方都是有所圖,才假裝跟她交朋友。


    小的時候,她零花錢多,那些同齡的孩子總喜歡跟著她跑。


    那時候她還不像現在這般內斂。


    她很喜歡那些所謂的朋友,有什麽好東西,總想著要跟他們分享。


    若是誰哭訴一下,賣個慘,她就會心軟,將自己的零花錢通通給對方。


    可她無意間卻聽見,那些同齡孩子背後議論,說她是大小姐脾氣,脾氣臭的很!


    如果不是為了她手裏那些錢跟吃食,誰願意跟她那樣一個人玩啊?


    那一刻她終於意識到,他們就是想要從她手裏騙零花錢而已。


    漸漸的,她跟那些同齡孩子開始疏遠。


    陸歡喜開始形單影隻,人也變得內向、安靜。


    她不敢輕易對外人發脾氣,甚至連情緒都不敢帶上。


    那些孩子不知道,他們幾句背後蛐蛐的話,對年幼的陸歡喜打擊有多大?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高中,陸歡喜再一次有了一個朋友。


    是她的同桌,是一個省城的姑娘,叫安然。


    陸歡喜當時想的很簡單,安然可是省城的,總不至於圖自己一個鄉下姑娘的什麽吧?


    就連自己在生產隊裏看似很多的零花錢,在安然眼裏,或許還沒她的一雙小皮鞋,亦或是一條布拉吉貴呢!


    陸歡喜一開始跟安然真的關係很親近。


    尤其是安然明明家境很好,父母都是領導,卻從不嫌棄她是個鄉下人。


    她們無話不說,無話不談,陸歡喜還經常被安然邀請回家玩。


    這樣的關係持續了近兩年,陸歡喜真的以為找到了至交好友。


    那兩年,就連家裏人都欣慰,我家歡喜終於又真真正正地歡喜了。


    可現實依舊很殘酷。


    一直到...安然喜歡上一個男生,跟一個男生表白為止。


    陸歡喜才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笑話。


    從始至終,她隻是一個襯托的工具、一個天大的笑話,僅此而已。


    安然一開始或許也是真心跟她交友的吧?


    但有幾分真心,誰也不知道。


    就連她們會成為同桌,成為無話不說的朋友,原來都是安然精心的安排。


    原來,安然喜歡的男生,一直偷偷暗戀著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陸歡喜。


    安然接近陸歡喜,從來都是想知道,她身上究竟有什麽是值得對方喜歡的?


    安然接近她,了解她,甚至一度模仿她。


    可惜這一切都沒有用。


    那個男生依舊不接受安然的示愛。


    安然本就是實打實的天之驕女,怎麽可能會接受接二連三地被拒絕呢?


    她沒有將問題歸咎到任何人身上,而是將一切全都怪在了陸歡喜的頭上。


    在陸歡喜麵前,她依舊是那個善良可親的好朋友。


    可在其他女生麵前,她嘴裏的陸歡喜,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一次意外,陸歡喜偷聽到了她跟其他女生聊天的內容。


    安然說她就是個鄉下泥腿子,粗鄙不堪的村姑,那語氣裏是不屑、是鄙夷。


    當時,陸歡喜還心存幻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其中定然存在什麽誤會。


    她將這一切藏在心裏,繼續跟安然做著朋友,隻是會不自覺偷偷觀察她、跟蹤她。


    不是陸歡喜想當個變態,而是她想證實安然不是那樣的人。


    然而,現實再一次給她一錘重擊。


    她聽到了安然在那個男生麵前,對自己無情地貶低與嘲諷。


    當時,為了能夠追到心上人,安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跟那個男生的兄弟處成了兄弟。


    “哎,你們不知道,陸歡喜有口臭,她說話的時候我都怕自己被熏吐了,噫~”


    “而且陸歡喜好惡心的,她都不愛幹淨,好幾天都不換一身衣服的。


    你們發現沒,她一直都穿黑色的衣服。


    不是她喜歡黑色,而是她壓根兒不想換衣服,一件衣服都是穿到發臭才換的!”


    “陸歡喜好像這裏也不大正常,經常莫名其妙發脾氣的。


    唉,要不是看她可憐沒朋友,我都不願意跟她一起玩。


    也就隻有我這種善解人意的人,才能忍受她那種人的存在了。”


    “真不知道煜安哥喜歡她什麽?要是煜安哥知道她是這樣一個人,還會喜歡她嗎?”


    “......”


    那一次安然跟那群人的對話,讓陸歡喜徹底絕望,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後來,在學校裏,陸歡喜能明顯感覺到同學對她的排擠,莫名地打量著她。


    那眼神裏...有太多太多的鄙夷、嫌棄......


    終於,日積月累下,陸歡喜情緒崩潰了。


    她大病了一場,幾度情緒崩潰,甚至想要自殘。


    如果不是長輩們無微不至地關心與陪伴,陸歡喜或許根本熬不過去。


    病好之後,她愈發安靜內向了,甚至不願意再回學校上學。


    陸忠勇擔心女兒做傻事,也不想她再回到那個傷心地了。


    他幹脆給女兒轉了學。


    甚至為了女兒的安全,他每天都是起早貪黑地接送。


    自那之後,陸歡喜再沒有交過朋友,她不信任何人。


    她獨來獨往了好些年,人也又漸漸重新變得開朗,但與人相處總會帶著疏離。


    那些詆毀從來都不是事實!


    她與文念念的相處並不多,偶爾也隻是遇到了,坐一坐,說幾句話而已。


    除此之外,別無交集。


    但相處之後,她發現文念念跟之前的人不同。


    如果說陸歡喜是主動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話,那文念念是本身就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很淡漠的性子。


    跟這樣的人相處,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反而會讓陸歡喜覺得自在。


    於是,當她確定了與蘇峻榮的關係,打算定親之後,想著要將這個好消息跟人分享。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就是文念念,所以才有了她今日來的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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