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屠夫向杜西川進一步解釋了皇帝對情報部門的不滿由來。


    主要問題出在承平四年的涼滄河之戰中。


    承平兩年起,西夏各地持續幹旱,到年底的時候,又是極端寒冷,草原上牲畜凍死不計其數,西夏內部各族之間的矛盾不斷升級。


    至承平三年,經過西廠的間諜工作,西夏與大淵相臨的夕顏部向大淵投降,夕顏部是西夏內部的大族,其種姓在在西夏各族的種姓中排名前五,他也是第一個整體向大淵投降的高種姓部落。


    那時候的承平帝還不到三十歲,自以為得到上天庇佑,年輕氣盛,意氣風發,在得知夕顏部投降以後大為高興,不僅厚待了夕顏部,更大大獎勵了策反工作的主導者廠衛,當時的掌印太監馮振在朝中的風頭一時無二。


    承平四年,根據廠衛和朵顏部提代的情報,承平帝在馮振的慫恿下,決定禦駕親征,帶著三十餘萬大軍和夕顏衛的四萬騎兵共同征討西夏,西夏立時出兵防禦,雙方決戰於涼滄河畔。


    直到決戰之時,大淵的軍事指揮官才發現了情況異常,西夏人根本不是廠衛和夕顏部所描述的軍心渙散,士無鬥所,內部矛盾重重,而是早就蓄勢待發、以逸待勞,就在涼滄河畔等待大淵軍的到來。


    即使是這樣,大淵的軍事指揮官也並不擔心,經過前一代皇帝的精心治理,大淵的軍事實力達到了頂峰,即使準備稍有不足,也有足夠的信心與西夏士兵開展一次大決戰。


    然而在大決戰開始以後,本來計劃要擔任騎兵主力的夕顏部四萬騎兵突然倒戈,掉轉馬頭,直衝位置在中軍的皇帝主營,再加上西夏軍安插在其餘各營中的細作趁機造謠,大淵軍頓時亂成一團。


    而西夏軍趁機全線進攻,對本就已經混亂的大淵軍隊發動了致命一擊。


    這一次的涼滄河大戰,除了飛虎營一部拚死帶著皇帝逃脫,其餘大淵兵士基本戰死,尤其是大批具有豐富指揮經驗的中青年軍官或死或降,讓大淵數十年的軍事積累毀於一旦。


    承平帝回朝以後,廠衛頓時成了眾矢之的,內廷司遭到清洗,整個高層幾乎一掃而空,地方情報機構的成員也是十去七八,再不複昔日的囂張。


    最重要的是,皇帝對西廠徹底失望,從此再難信任,也對整個大淵的情報係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皇帝痛定思痛,最終認為西廠和錦衣衛權柄過大,倒過來影響了正常的情報收集,所以便讓東宮用白馬寺作試驗,用於半隱藏的方式,看看能不能解決這個弊端。


    李屠夫最後道:“其實皇上也早就發現了現在的情報係統有問題,隻不過礙於祖製,不能說取締就取締,他現在讓太子設立白馬寺,就是為了太子接班以後,讓白馬寺統一負責情報工作。


    道衍大人說您是的堂主,按我們白馬寺的分級對應錦衣衛的話,你這樣的級別,可是鎮撫使啊,而且是整個青州的鎮撫使!”


    杜西川嚇了一跳,難怪那天道衍給他鐵牌的時候,敢說可以用這塊鐵牌壓住俞不凡。


    如果是青州的鎮撫使,別說是俞不凡一個涼州衛的千戶,便是青州知府和青州巡撫,都得給他麵子。


    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那天的王公子,不會就是太子殿下吧?”


    李屠夫搖搖頭:“當然不是,太子殿下是皇上還在東宮的時候生的,王公子是四殿下,是第一次涼滄之戰以後才生的,隻不過二殿下和三殿下早夭,四殿下是現在太子殿下最大的弟弟,自小是太子殿下帶著的,太子殿下一直待他最親,也最信任,白馬寺的工作,實際上是由四殿下負責的。”


    “哦哦!”杜西川鬆了一口氣,他一直在猜測王公子的身份,可不論俞不凡或是梁中野都從來不敢提,他便也不敢問,可沒想到,這背後的真相竟然這麽驚人。


    李屠夫眼見杜西川終於有些心動,頓時有些得意,心想那天道衍大人特別交代,這杜西川如何如何傲嬌,可自己隻憑三言兩語就把他說動了,根本沒有那麽難。


    他趁機拿出鐵牌道:“大人,我們還是核對一下身份吧。”


    杜西川點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塊鐵牌,兩塊鐵牌合在一起之後,鐵牌內部一陣機括之聲響起,上麵分別出現了兩列鐵字,杜西川上麵的是青涼堂堂主,而李屠夫上麵的,是涼州分舵的舵主。


    李屠夫這才半跪下拜:“白馬寺涼州分舵舵主李同心參見杜堂主!”


    杜西川有點茫然,自己突然之間就成了什麽堂主了。


    他有點搞不清狀況,問道:“那我現在該做些什麽?”


    李屠夫還跪在地上,小聲道:“堂主要不要先讓屬下免禮?”


    杜西川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免禮,請起!”


    李屠夫起身繼續匯報道:“涼州是個特殊的地方,錦衣衛和廠衛都沒有公開設立機構,我們白馬寺也隻是秘密設了一個分舵,現在一共十個人,但是出於安全考慮,這十個人全部都是單線聯係,互相不知道身份,恕他們不能一一拜見堂主。”


    杜西川連連點頭:“理會的理會的,不過我不會當堂主,也不想當堂主,你們原來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不必來找我。”


    李屠夫的臉上有些猶豫:“那可不行,白馬寺最注重紀律,有情況一定要請示,要匯報,絕不可以自作主張,否則要受三刀六洞之刑。”


    杜西川的頭瞬間就大了,從小孔媛就教他,要量力而行,要對自己的能力有一個清晰的認識,最忌盲目自大,而現在他唯一自信的,隻有醫術,其他的事,他絕不會去盲目嚐試。


    他之所以想利用這塊鐵牌,也隻是為了俞不凡可能的求婚作準備,至於鎮撫使什麽的,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試探著問道:“那你直屬我管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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